sp; 「和我买的那本设计不一样呢。」
「您买的是一九九三年复刻的第十版,当时的装帧也换了。这两本的内容几乎一样,不过如果是要找旧书,很多人会在乎版本的不同。」
由纪子明白刚进店里时,店员特地让她确认书封的原因了。内容虽然一样,不过装帧有别。
「我们店里有新旧两版《枳花》的库存,两种的书封照片都刊登在网路商店上。若是喜欢这本书的年长者,一般都会选择自己较熟悉的旧版……为什么会选择新版,这点令我有点好奇。」
「我也不清楚原因……总之我让父亲看过封面之后,他说就选这本。」
父亲虽然无法正常说话,不过她应该不至于听错。由纪子带著平板电脑去父亲的病房,在二手书网路商店搜寻「枳花」、「白秋」,父亲指著显示在最前面的书。之后由纪子也向他确认过几次。
「您的父亲没有提到原因吗?」
「他因为脑中风正在住院。虽然已经恢复意识,不过目前还无法正常说话。」
由纪子原本只想不带情绪地解释情况,店员却露出同情的表情。
「实在很抱歉,我问太多了……」
她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有尴尬的沉默笼罩著。事情已经办完,也该离开了,不过馈赠这本书的原因,却也引起了由纪子心中的好奇。接下来得去与叔叔碰面。因此由纪子希望多打听一些资讯。
「假设没有特别喜欢的话,你认为为什么会用来送礼呢?」
「这个嘛……」
店员比刚才沉思了更久之后,抬起头。
「比方说,喜欢这本童谣集的,不是您的父亲,而是您的叔叔。」
她以食指触摸《枳花》的封面。不可能──由纪子心想。她很难想像叔叔对孩子唱童谣的样子。
「只是,如果真是那样,也应该会选择新版本,所以我觉得不合理。或许重点不是《枳花》这本书,而是送书的行为有什么意义……比方说,送书这件事,是您的父亲传达给您叔叔的讯息。」
这种说法还比较有可能。但就算如此,由纪子不懂为什么要特地以书传送讯息?请由纪子直接传话不就好了吗?
「您的叔叔住在这附近吗?」
「他住在逗子。」
由纪子回答。
「已经年过六十,不过最近才生了孩子。我等一下要去送贺礼。」
对著一个陌生人如此开诚布公,或许是希望多少减轻面对叔叔的沉重压力吧。反正大概不会再见到这位店员了,跟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说话也比较安心。由纪子突然注意到生孩子或许与送这本童谣集有关。童谣是给孩子听的东西。
「请问……」
店员吶吶地开口。
「您那位叔叔,该不会是坂口先生吧?坂口昌志先生?」
由纪子屏息。她以前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名字;有前科的叔叔从来不曾带来什么好事。
「你认识我叔叔吗?」
「他经常和太太一起来我们店里。大辅……呃,我先生和我也跟他们很呃、熟……」
或许是注意到气氛变得紧绷,店员缄口。由纪子想知道的是,这店员对于坂口昌志了解多少;不只是有前科这件事,还有出狱之后,与平尾家断绝往来的原因。
叔叔告诉过这些人吗?
如果早就知道一切,却还能够与叔叔密切来往,那么这家店的人也不可信。由纪子焦虑地从钱包掏出千圆钞与零钱摆在柜台上,转身往外走。
正要把手伸向玻璃门,那瞬间门却发出声响自然打开。由纪子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穿著围裙的年轻男子隔著拉门轨道站在门外;身高是必须仰望的高度,体格壮硕结实。
「栞子,我回来……啊,谢谢惠顾。」
注意到正要离开书店的由纪子,对方点头致意并让出一条路来。无名指上戴著与柜台店员相同的婚戒。一定是她的丈夫吧。
(我丈夫和我也跟他们很呃、熟。)
这位年轻人也和坂口昌志有往来。不发一语离开书店之后,由纪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有人跑来追她。
这样的缘份真的是偶然吗?──由纪子甩不掉脑子里这个疑惑。等她回到北鎌仓车站的验票口附近时,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冷静想想,这一切不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有《枳花》库存的旧书店还有其他几家;选上这家旧书店的人是由纪子自己。北鎌仓距离逗子不远,而且旧书店就位在车站前面,交通也方便。喜欢旧书的人理所当然会经常光顾这里。
应该说,叔叔居然变得爱看书,甚至成为旧书店的常客,这点比较令她惊讶。由纪子回想著遥远记忆中坂口昌志的模样──个子很高,长脸,眼角有一道大伤疤。听说那是抢银行时受的伤。他整个人散发著生人勿近的骇人气氛,不过仔细想想,除了眼角的伤之外,他似乎是个老实人。
看起来很像银行员或公务员,或是老师,感觉上喜欢书也没什么好讶异的。这么说来,她记得曾经看过叔叔在像今天这样晴朗的星期天,坐在平尾家阳台上翻阅破烂的文库本。
那本书会不会就是白秋的童谣集呢?
由纪子还小的时候,坂口昌志曾经寄住在平尾家几个月。那是他出狱还不到半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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