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因为陪在我身边,就受到伤害的话……
我脑中浮现出昨天在横浜看到的茜。黄昏时分的教室,坐在窗台上的茜,如果是因为我才摔了下去的话,如果是因为我才被人推了下去的话,那岂不是说——
「——你要去哪里。」
明未的声音十分尖锐。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钳子,将转身想要离开寝室的我死死揪住。如果不是如此强烈的语气,一定无法阻止我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的头脑已经沸腾到听不进任何劝阻的程度。
即使如此,明未的话语依然拦住了我。这纯粹是因为她的声音中所包含的力量。
我没有回头,凝视着房门回答道:
「去找犯人——」
「找到了要做什么?你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人一样。有些时候,你的思维实在是过于偏激了,肯定是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掌握平衡吧。怎么,这句话你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是啊,就是因为你一直不肯反省,所以才会被一再提醒吧。」
明未打断了我的话,滔滔不绝地大肆嘲讽。
我没有回头。一旦回头,看到她那副狷傲不逊的德行,我一定会破口大骂。就算知道明未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
对自身的厌恶,与对犯人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我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为了防止这种情绪爆发出来,就几乎倾尽了全力。我咬紧了牙关,颤抖着喉头回答道:
「如果茜是代替我遭受了这种厄运的话,就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必须找到犯人——」
「嗯,那么,假如把茜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人就是我呢,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呢?难道是打算把我也从楼梯上推下去吗?摔死了我,你就满足了吗?」
明未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而且还是以这种荒唐无稽的说辞。
不知她又是在开什么玩笑,但语气那么轻浮,一听就知道不是认真的。那么,就只能认为是在寻我开心了。
虽然明白不应该理她,但是她说的话太荒谬了,令我不得不反驳。
「我知道你不是犯人,那时候你和我在一起。」
「那可说不准。也许我是个大坏蛋,利用了某种超乎想象的犯罪手法来实施谋杀呢。你瞧,差点害死了茜的犯人正和你同处一室哦,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如此诋毁自己呢。
我心中又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愤怒,明知道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明未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扮成恶人呢。捏造出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可能性,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难道说,她只是在取乐而已吗。
玩弄人心。
慢待悲剧。
嘲笑世界。
如果她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换取快乐的话。
我恐怕很难原谅她。
「我是说可能性,可能性啦。如果只讨论可能性的话,你不是也同样有可能是犯人吗?」
「我——并没有杀她,这一点我自己非常清楚。」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吧,真凶也不例外。」
「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大门。如果不这样发泄,岩浆般的情感就会烧毁大脑。明明我已经焦躁愤怒到这种程度,明未的声音却依然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明明有人受了伤,还没有醒过来。
而且是因为我的错,代替我承受了不白之冤!
但是,明未那讥讽般的声音,还是毫不留情地从背后传来。
「也许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才杀人的。也有可能她在横浜发现了什么不利于你的东西,所以防止她泄露,就杀了她。杀人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也有时候,人们甚至察觉不到自己正在杀人。」
「那该怎么杀!?当时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惹我生气就那么有趣吗!?」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
然后惊呆了。
原本打算挥拳打烂她那副笑脸,但是,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因为,七里浜明未根本没有笑。
轻佻的就只有语气而已。
她没有笑,无论是望向我的双眼,还是嘴角,都不含一丝的笑意。她面对着我,带着真挚无比的神情。即使是在茶会室里,也从没见过态度如此端正的明未。
不对——她看着的并不是我。
而是透过我,看着其它的什么人,思考着其它的事情。
「并非如此。你当时可以假装和茜分开,跟在她身后作案,然后再到社团楼来。不然还可以对茜施加咒语,令她在上楼时脚底打滑。」
「都说了我没杀她……不对,先不管这个了……再说茜也没死。」
「没错,她没有死。为什么呢?」
为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