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说道。
显得那样稀松平常,令人无法去领悟其中所拥有的分量。
这就说明——
她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吗?
见到我沉默不语,爱理连忙摆了摆手。
「啊,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些奇怪的话,我们还是聊聊开心的事吧!刻子暑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啊?」
我一如既往地拒绝了她难得的邀约。上课铃也同时响起,今天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下一个课间休息,我仍提不起勇气去找爱理,而她也和往常一样没有走向我。
我独自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容和话语。
大家。
爱理经常会提到这一字眼,我对此也总是会觉得有些不满。她所在乎的总是大家,喜欢她的也是『大家』。对她来说,我也仅仅是『大家』当中的一员而已。
这样的事实,令我十分痛苦。
因为事到如今,瑞穗爱理早就不再是『大家』当中的一份子,而成为了一个无可取代的存在。在学校里,她是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也是我心目中唯一的朋友。
可是,我不知道爱理究竟是怎么想。
虽然温柔,却不会过度深入他人的生活。与人保持着不逾越『普通朋友』的适当距离,温和地对待所有人,也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如果我不采取主动的话,这样的状态一定会持续一辈子,从爱理的态度上来看,这种事情是明摆着。哪怕到了暑假,我也始终是『大家』之中的一个,然后等三年过去,毕业的时候,我就连这样的身份都会失去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怕得不行。
有生以来头一次,怀有了这样的感情。
所以……
在夏季来访的时节,某一天,夕阳笼罩下的教室里,我终于开了口。
——我喜欢瑞穗爱理。
究竟是将她视作朋友,还是在此之上的某种存在?到底是like还是love?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在我心目中,瑞穗爱理已经成为了比谁都更要特殊的人。
所以,我坦白了,告白了。挥霍掉从出生至今所拥有的全部勇气,清清楚楚地说了,我喜欢你。我觉得你是我心中最特别的人,所以请让我也成为你心中最特别的人吧。
比任何人都要温柔,被任何人喜爱着的少女,瑞穗爱理在听了我的话后,微微地笑了。
「……对不起哦。」
爱理没有哭。
虽然为拒绝我的表白而感到很抱歉,虽然对无法接受我这份心意的自己感到厌恶,却绝不为此而悲伤——她的脸上写着这样的讯息。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觉悟一样。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因而没抱任何的希望。
带着这样的表情,爱理对我说:
「我不能和刻子成为特别的关系。」
「………………」
「我真的喜欢刻子哦。但是,我也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喜欢姐姐,喜欢班级里的同学,喜欢老师,喜欢我的朋友,喜欢所有的人。我无法从中选出一个最特别的人。」
「………………」
「既无法选出最特别的人,也无法成为某个最特别的人。因为我害怕,一旦对某人某物特别对待,是不是就必须要舍弃其它我所拥有的一切。」
「………………」
「……这不是刻子的错,都怪我太懦弱了,无法承受特殊的关系,那对我而言,过于沉重。」
爱理一边说,一边将泪藏在心里。
我也同样没有哭。也许是因为爱理的微笑太过温柔,爱理的话语太过沉静,所以令我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遭到拒绝这一事实。事实上,爱理所说的话,也并不像是在拒绝我,而更像是以我的告白为契机,在坦白一些其它的东西。
无法选择特殊的人,也无法成为特殊的人——这就是瑞穗爱理。
——但是,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啊。
只要活着,就总会遇到一些特殊的事物。只要与人形成交际,就一定会诞生阶级与顺序。只要活着,无论个人是否愿意,这种情况都是无法避免的。
正好比此时此刻,瑞穗爱理就已经成为了我特殊的人,就算她拒绝了我,那也无法否定我心中已经诞生的这种特殊的感情。就算真的对此感到恐惧,我们都无法在人生中完全避免这样的现象。人与人之间的牵绊,是无法阻止的。
即使是没有朋友的我,都是如此。
那么被所有人爱着的爱理,一定也曾经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创造了许许多多的——数量远超于我的——特殊情感。
听了我的一番话后……
「…………嗯,所以,我——」
她落寞地笑了。
那便是瑞穗爱理给予我的,最后的话语。
之后,她从教室的窗户摔下楼去,就这么死了。我深受打击,闭门不出好几个月,最终如同逃命一般转学到了镰仓——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