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够卸下他人的防备,极具包容力,我永远学不来的笑容。
这幅笑容,过去也曾远远地目睹过。那时候,她被委员会的人们围在中间,也是这样笑着——但是现在,这份笑容却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的胸口顿时涌现了一丝温暖。
明明只是被人以笑容相向而已。
对着萌芽在心中的感情,我无法形容。
「叫我爱理就好,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我也叫你刻子,可以吗?」
「呃,可以……但是,瑞穗同——」
「爱理。」
「…………」
「爱心的爱,真理的理,爱理。刻子的刻,记得是时刻的刻吧?我觉得,直呼彼此的名字,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哦。」
——朋友,吗?
本来都已经很少和人交谈了,没想到这次一上来就跳跃到了被人直呼其名的关系,我实在无所适从。刻子,很可爱的发音,感觉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名字。可一旦出自瑞穗爱理之口,竟然就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或许是因为,这种柔和甜蜜的气氛已经吞没了我的理智。
所以,我未经深思,就随着她说道:
「——爱理。」
「嗯!」
被我叫到名字后,她立刻露出了比刚才还显得开心的笑容。
——这刺痛了我的心。
这幅笑容,是只面向我一个人的。
她便是如此简单地,摧毁了我的心灵防线。原本被严加押藏的情感,汨汨地流淌而出。所凭的仅仅是一句话,一个笑容而已——仅仅如此而已,过去的自己却从未曾拥有。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同时又担心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自己的心会烧得炸掉,所以在警笛响起的同时,我忙不迭地踢开了椅子站起身来。
「对不起,我该走了。」
「咦?走?要去哪……哎?」
爱理显得很疑惑的样子,但是我比她要疑惑千百倍。我真是脑子不正常了,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在马上就要上课的时候,我能去哪里呢?洗手间吗,这种时候去洗手间比较好吗?该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啊,是早就打算翘课去屋顶晒太阳吗。
冷汗都快要流出来了,同时还紧张得胃疼。既然已经站起身来又说了不经大脑的话,那就没脸重新坐下了。我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断了轴的脑子里除了逃跑二字再无其它念想。
「我走了,爱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说完我跑了。
不跑能行吗,我这是在说什么啊,简直怪人一个啊。话虽如此,但除了抱头鼠窜,我已别无选择。被人当成怪人还好,但我可不要在明知对方把我视为怪人的情况下,还要去与对方正面交流。
不顾身后刺来的视线,我奔出了教室。中途似乎有和老师擦肩而过的样子,但我还是没停下脚步,一溜烟冲进了保健室。对这地方我相当熟悉,先对在这一年里混成了脸熟的保健室老师施了一礼,然后就走到床边拉上帘子,上了床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好想闷死自己。
——我为何这么不争气呢?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点,问题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对于自己的纯情,我竟无法直视。一句话,一个笑容,如此而已,别无他意。我很清楚它们并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很清楚瑞穗爱理只是因为我是个迟到了一个月的同班同学,所以来打个招呼罢了。这些我都知道。
仅仅是这样的联系,竟然就让我产生了错觉。
这样的自己,简直不堪入目。如果能够沉着地进行对话的话,那么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清晨一景罢了,绝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连这种事都做不到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堪入目。
如果瑞穗爱理没有跟我打招呼的话,也许我就不用去直视自己的渺小了吧——虽说这明显是推卸责任,但我却无法打消这种念头。与此同时,我又对产生这种丑陋念头的自己继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
没有办法啊。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如此宽慰自己。我不擅长与人交流,所以失败也是很正常的。虽然瑞穗爱理已经把我当成了怪人,已经不会再跟我说话,但那也只是和过去没什么两样而已。
既然没发生任何变化,那就也没什么好怕。
如果不这样劝说自己,心灵恐怕会难以承受。
「…………糟透了。」
对自身的厌恶感令我对任何事情都丧失了兴趣,就这样伏在枕头上长吁短叹。现在完全提不起勇气,只好下节课若无其事地回教室去,不然就一整天混在这里罢了。为了毕业,明天还是要认真上课的,但是像自己这样的废人,就算毕了业又该如何生存呢?
随着消极的想法一个个涌现而出,我不禁用力攥住了床单。就在这时——
「啊,果然是在保健室啊。」
唰地一声,有人拉开了帘子。
听到这始料未及的声音,我倏地抬起头来,看到瑞穗爱理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为什么,你会——」
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