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开始站着阅读的书徒挥下格里芬。就在剑刃落下的瞬间,书徒以小女孩的声音轻轻说了声「不要」。于是剑刀并未劈开书徒的头,而是停在其上方数公厘处。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打算停手啊……」
书徒让名为《我如何成为女儿的奴隶》的书保持摊开,从僧袍脸部的洞露出短须凌乱的嘴角,以小女孩的声音说「飞吧」。瞬间,波南佐夫的巨躯飞过康那身旁,重重撞上正面入口的门。
「波南佐夫先生!」
康那正打算跑过去,背后却传来翻页声与沙哑的低语:
「——他就像脚被树根缠住般动弹不得……」
如他所言,康那顿时动弹不得,仿佛脚被树根缠住了一样——
「——接着,肚子里有蛇胡闹般的不快感袭击而来。」
这回则是内脏在肚子里胡闹,肠子纠结,胃晃个不停。肚中的暴动结束后胃液大量逆流,康那当场吐了出来。
「这些家伙会用妖术啊。」
以格里芬代替拐杖撑住身子的波南佐夫,朝书徒们露出野兽般的眼神。
书徒们一手捧着打开的书,缓缓缩短与康那他们的距离,并以令人发寒的沙哑声音朗读:
「根据我从她们那儿听来的传闻,会把赤裸的小孩扔进煮沸的铜锅——」
「众生之母啊,你以深得无法估量的子宫生下万物,并以永恒的乳房抚育——」
「悲哀的克兰格仰天哀求。『月亮啊,求你救救我吧。』月亮便将克兰格捞起来吃了下去——」「女子半狂乱的声音在耳边——」「以旧披肩包住母亲容颜的赛巴斯汀——」「令人害怕的黑衣女——」「一只小狗吐了出来——」「在有如挖开鼻腔的溃烂烧伤痕迹上——」
书徒们并未依赖魔法书咏唱咒语。那些是以复杂难解之文字与文章带来混乱的哲学书,是引发原始恐惧的恐怖小说,是叙述谎言与虐杀历史让人疑神疑鬼的史实——书徒们带着抑扬顿挫读出声的一字一句,全都化成了看不见的爪牙袭击而来,化成暗示夺走两人的自由,化成嫌恶让身心不适。
「呜啊,我的头快裂开了……该死!」
波南佐夫胡乱挥剑,把靠近的书徒一个个砍倒。他们毫无抵抗地挨剑后,那种即使在地上打滚也要继续朗读书本的样子,令康那颤抖不已。
「再砍下去咱们的精神也会出毛病。没空管他们了,走!」
波南佐夫抓住被他劈开的桌子,扔向接近的书徒们。
康那冲到右手边有钻石装饰的门旁,随即回头看向接近的怒号。波南佐夫以美式足球选手般的强力冲刺,逃离书徒们的恶心追迹。
「给我开啊————!」
康那开门的同时,波南佐夫也撞了上来,两人就这么弹进走廊。他们立刻爬起来用撞的把门关上,接着就这样站稳身子以背档门。对方似乎没有打算开门,馆内再度回归寂静。
靠着门滑坐到地上的两人猛烈地喘息,肩膀不断上下起伏。
「呼、呼……安静的感觉,呼、呼……真诡异呢。」
「呼、呼……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呼、呼……那种砍起来不痛快的敌人。」
呼吸平静点后,波南佐夫轻轻开门偷看室内的样子。
「没事,那些家伙回去读书了。刚刚大概只是打扰到他们读书才会抓狂吧?真是的,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
「真不想回去那里呢。」
「只会吐火的恶龙还比较好对付。我决定今后再也不要跟拿图书馆这种地方当老巢的敌人战斗了。」
铺了红地毯的狭窄走廊,一直线朝前方延伸下去。嵌在墙上的鹅首型烛台以固定间隔点起了火,两侧还有放置壶或迷你甲胄的凹槽。
尽头有个无门的通道口,一道状似黑狗的身影从中探头。
「该死,这回又是什么?」
影子一道、两道、三道地从通道口爬出来,缓缓接近两人。这些状似垂死山羊的野兽,数量不断增加;它们一边在狭窄的通道上互相推挤,一边鸣叫着走近。
那是康那在夜间首都街上遇到的厥克维。
「喔,是你们啊?我的胃平常承蒙关照啦。」
就在这时,波南佐夫的肚子叫了起来,而他也跟着站起身子。
「你该不会都吃那个吧……」
「是啊。不过呢,那玩意儿没什么地方能吃,所以我老是觉得不够。这下来得正好啊!」
波南佐夫欢呼一声,拖着格里芬冲向厥克维,路上的地毯跟着被切开。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帅,动机却很低俗。
男子像个狂战士般挥动粗壮的手臂,以格里芬将厥克维一只只地化成肮脏的飞沬。或许是因为拿食物当对手吧,他的剑要比刚才生猛有力得多。
「有一头往你那边去罗!」
「咦?」
一头逃过波南佐夫巨剑风暴的厥克维,朝着康那奔来。
头上顶着蜷曲马陆状黑角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恣意扭曲的牙齿,同时唱歌似地吼叫,不知是否在感谢诸神让它能咬到生肉。
——不可能。这种东西就算只来一头也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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