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战,为什么要攻击兰科姆少尉?”
“那个……我也不知道。”
梅尔少尉没有得到他所期待的答案。名叫巴格迪修少尉的男人接着说:
“也许原因很简单吧。兰科姆少尉已是无用主人。所以要被射杀。”
“什么?”
“梅尔中尉,看来你一无所知呐。你要去确认一下吗?”
“怎么确认?”
“直接去问乔纳森·兰科姆本人就行了。他不是也在名单上吗?”
“这是什么话?兰科姆少尉已经死了。名单上的是别人。”
“据我所知,叫兰科姆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
“你问我认不认识他,我回答你认识,仅此而已。”
“我没话可说了。”
“不是你来搭话的吗。”
梅尔中尉无言地移开视线。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们不是被迦姆击落的。”舍长又说话了。 “我们是被FAF干掉的。
这是残酷的手段。梅尔中尉,要报仇就去找FAF吧。这是绝好的机会。要让FAF意识到我们的怨恨。”
同室其他人似乎都深有同感。梅尔中尉感到一股强烈的焦躁情绪。他觉得自己被带到了不应该来到的场所。自己心中升起一种被遗弃的心情。
这些人对于被调动到此不但没有任何疑问,而且早有准备。只有自己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怨恨?复仇?什么啊?这些人不正常。而且他们自己还不觉得。
梅尔中尉离开桌子,从背包里取出装有威士忌的酒瓶。这是之前部队饯别的时候得到的。他把瓶盖当杯子用,喝了一口。同舍的人们瞟了梅尔中尉一眼,什么也没说。
来到自己不习惯的环境,很快就会患思乡病的吧,梅尔中尉想。同舍的这些家伙一来就能一心不乱地做作业,这是为什么?自己怎么也进入不了这种状态。
我是正常人,奇怪的是他们,梅尔中尉想。这些人该不会是因为精神问题被送来这里的吧。肯定没错。自己是被误送来的。一定是这样。明天再向指挥官提出抗议吧。我不能向这些人一样不闻不问。这才是正常的表现吧。
威士忌的醉意舒缓了中尉的情绪。对,不用担心,搞错了就再改正嘛。
明天就能归队了。这才是常识。
一杯接一杯的酒让心情越来越放松。梅尔中尉忘了明天,连现在的处境都无所谓了。
他还记得自己喝空了酒瓶躺到床上。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因为点着夜灯。梅尔中尉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灯光是什么。动了一下循光看去,还以为是编队僚机的夜间标示灯。等目光对上焦才知道不是。自己喝醉了,那是天花板的夜灯。呼吸带着酒味。喉咙干渴,伴着尿意。
梅尔中尉从床上起身,轻轻摇了摇头。世界猛烈摇晃了一下。还在醉酒状态。头有点痛,但不是宿醉。肝脏强韧的梅尔中尉自信不会酒精中毒。
好臭啊。梅尔中尉深呼吸后赶紧抑住了呼吸。这臭味是什么?难道是我醉得不省人事吐了吗?
空酒瓶好好地摆在桌子上,桌子很干净。椅子、椅背,地板、床,都没有污迹。
梅尔中尉吸了口气,垃圾腐烂的强烈臭味熏得他险些吐了出来。他明白了自己不是因为尿意而醒,而是因为这臭味。这不是呕吐物的臭味,而是种腐烂的味道。
他从床上起身,用手支撑住坐不太稳的身体。同舍的人们居然能在这样的臭味中安然入梦,令他惊异不已。他看了看邻床,不但熟睡,身子连动都不动。
臭味的来源是什么?梅尔中尉从床上站起来环视四周。并没有可疑之处。但是这臭味非比寻常。把邻床的人叫起来吧。梅尔中尉看到那人的脸,在夜灯的昏暗光线下,呈现黑色。我记得他肯定不是黑人。梅尔中尉绕过自己的床,接近他。青黑色的脸,男人的头发杂乱,一根根倒竖着。梅尔中尉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发也瞬间竖立起来了。
那床上的男人,脸上没有眼球。只有黑洞洞的眼窝。这不是活人,而是腐烂的尸体。揭开盖在他身上的毛巾,梅尔中尉捂住了嘴。强烈的臭味。活活烧死的尸体。身上穿的好像是飞行服,但是烧焦了。腹部已经鼓胀。
梅尔中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觉得必须通知其余人这个异变,但是这样也许也没用吧。他感到大家全都死了,这感觉是正确的。
下一张床上的人像木乃伊一样枯干。再下一张床上的像石灰一样死白。
接下来的全身是血。最靠近入口的巴格迪修少尉床上的尸体没有身体。只有头颅。只有被切断的头颅。巴格迪修少尉的头,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梅尔中尉。
梅尔中尉连滚带爬地跑出屋外。走廊很亮。抬头看到刺眼的灯光,他打了个喷嚏。这样一定能从恶梦中醒来了吧。但是呕吐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这是喝了过多的烈酒身体抗议而产生的恶梦吧。梅尔中尉一边这么想一边走向厕所。厕所在走廊拐角的尽头。好像有点远。因为是从仓库改建而来。还说什么培养狗屁精英啊。梅尔中尉重新拾回了现实感。
厕所也很亮。已经有人在了。在小便池解决完毕的男人转过身,笑着说:
“梅尔中尉。好久不见。”
梅尔中尉没有回答。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