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唯里依然紧紧黏在十郎身旁,导致她找不到任何开口的机会。
她偷偷瞄了位在自己背后不远处的两人一眼。
唯里持续发动询问攻势,向十郎问东问西;而十郎虽然面露不耐烦神色,却还是有问必答。
月子平常开口跟十郎说话时,他也会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不过那对实际上远比外貌看起来还善于照顾人的十郎而言,搞不好根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自己在他眼中或许也只不过是众多学生当中的其中一人罢了。虽然月子觉得自己与十郎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其他同学还要来得更亲近一些,但搞不好那也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唯里与月子的年纪差了三岁之多。看在月子眼中,十五岁已经算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此外,她与唯里又分别为学生及实习教官,连立场也截然不同。
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唯里之间的差别,以及自己跟十郎之间的距离,都像是一道无法填满的鸿沟。
就在眼眶逐渐泛出泪光时,月子察觉到骏介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急忙抬起头来,装出一副平静的神情。她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自己正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当中。
骏介立刻移开目光,也不与身旁任何同学交谈,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往前走。其他学生们则在他前方围成一圈,同时传出阵阵开朗的嗓音。
「喏,这就是熊蝉,旁边这个则是寒蝉。怎么样?光看褪下来的外壳,也可以发现牠们差异很大吧?说到这里,俺出个问题考考大家。咱们可以透过蝉所褪下的外壳,来分辨出牠们属于不同的种类。那么,从外壳可不可以看出牠们是雄性或雌性呢?」
好几名学生纷纷脱口说出『不晓得』、『不知道』等答案。
「仔细想想再回答呗。蝉这种昆虫身上又没穿衣服,如果换成是人类,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如果一脱光身上所有衣服,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男是女啊?」
后面传来一阵『哇咧,大叔你这算是性骚扰喔!』的声音,引得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不不不,其实蝉也一样喔。来,大家仔细看看这些外壳的尾巴部位。这个外壳的尾巴附有一个小小的突出物,没错吧?可是另外这个外壳就没有。那么,俺再出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附有突出物的蝉,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啊?」
隔了一会,他才开口回答:
「正确答案是雌性——你们当中一定有人认为『附有突起物的是雄性』吧?究竟胡思乱想到哪边去了啊?嗯?」
_现场再度传出一阵哄堂大笑。
亚聂斯特这名操着关西腔的外国客旅,凭借着他对花草及山区生物的丰富知识,以及灵活巧妙的说话方式,瞬间成了大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物
不过缺点就是他时常搞得一行人停下脚步,因此害得在前面带队的佑平吃足了苦头。
「亚聂斯特先生,实在很不好意思,但整个行进队伍都停下来了……」
「哎呀,歹势歹势。昆虫外壳讲座到此为止。好啦,大家快点往前走吧——」
亚聂斯特出声要原本围绕在自己身旁的孩子们解散。当队伍再次往前推进之际——他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月子身边。
「唷,月子小妹妹。」
「有、有什么事吗?还有,您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呢?」
「因为俺听到其他女孩这样叫妳啊。没有啦,俺只是发现妳从头到尾都没笑,觉得有点好奇而已啦。」
近距离一看,月子才发现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他的声音就好像从头上直接掉下来一样,但不可思议的是这阵声音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压迫感。
「妳明明有听见俺讲的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实在——让俺觉得有点不甘心耶。该说妳伤害到俺身为大阪人的自尊心了吗?啊,等等,正确说来,俺并非大阪人,应该算是美国人才对。」
「喔……」
「虽然俺不晓得妳碰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但能够享受快乐人生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喔。这样妳懂了吗?」
『没错的啦。』
耳边突然听见另一阵回应亚聂斯特的奇特尖锐嗓音,令月子顿时双眼眨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居然有一只五颜六色的小小泰迪熊娃娃,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探出头来。
『要是妳一直哭丧着脸,到最后可是会连心情都受到影响,变得很沮丧低落喔——』
月子颇感不解地微微侧着头。
「这是……魔法吗?」
「不是不是,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魔法嘛。这是腹语术啦。」
亚聂斯特边笑边伸指勾起吊环,将外表有点皱皱的泰迪熊轻轻移至月子眼前。
月子对这只小泰迪熊娃娃依稀有点印象,那是好几年前曾经流行过的零食附赠礼品,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只不同的类型,分别由一月一日对应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曾听过只要拥有刚好对应到自己生日的小泰迪熊,那只小泰迪熊就会变成护身符之类的传说。
『只要这样动一动,它就会开始说话唷——不过若能改用大一点的人偶或是嘴巴可以打开闭上的娃娃,看起来将会变得更加逼真就是了——』
他以那双看似不太灵活的宽大手掌,吃力地摆动着小泰迪熊娃娃手脚的模样实在太过有趣了,看得月子忍不住『嘻』地笑出声音来。「喔,妳终于笑了耶。」
『终于笑了喔——』
「看见小孩子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就会让俺觉得很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