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
她穿著女仆装、手拿除尘拖把的造型,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一旁私私窃语的声音,让人不想听也听得到。
“你不觉得她的女仆装很土吗?”
“包得太紧,不够露。难得她是个眼镜美眉呢,如果胸口能够再开一点的话。”
“萌度减低了啊。”
那个“萌度”到底是什么意思?葵很想冲过去抓住一旁窃语的员工,掐住那些人的衣领,质问他们。首先,哪有女仆装胸口会敞开的?还有,“眼镜美眉”又是哪个领域的专门用语?
可是,这就是冢越说的初审。内容就是穿著女仆装,在公司内走动,让社员打分数。老实说,这样的确大大地伤了她的专业自尊,葵在心中默念三次:“我是专业女仆、我是专业女仆、我是专业女仆”后,挺著腰身,毅然决然地往最里端的社长室走去。
说是社长室,大小也不过六张榻榻米,四周围绕著达天花板高的置物架,不过,里面似乎有装空气帘,进到里面后感觉异常凉爽——不,应该说是寒冷比较贴切。而且总觉得,鼻头可以嗅到一股恶心的味道。一股旧油和酸味的汗臭交融的臭味。
无数缆线横放在地板上,杂乱无章,让人寸步难行。架子上满是机器人和人类造型的东西——葵并不知道“公仔”这个名词——好几列一字排开,漫画书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还有一堆鲜艳的盒子也被放在上头。塞得饱和,看起来却有些杂乱,这是因为放得太零散,而且颜色不够协调的关系吗?
里头没有看似社长的人,也没有社长办公桌。说这里是社长室不免启人疑窦。
房间的里头有张电脑桌,有一位穿著些许脏渍的横格POLO衫、身材微胖的男性背朝向葵,坐在那里看著电脑萤幕,没有回过头来看葵一眼,驼著背,身体前倾,眼睛紧贴电脑萤幕。他似乎就是那股异味的发源地。狭窄的桌子旁,有一罐插著吸管的盒装咖啡牛乳,和咬了几口的卡洛里美得(注4),以及维他命QaPCO广口的瓶子勉强地放在上面。
葵感到有些惊讶。萤幕上的画面,是刚才外头的办公室。而且画面上那个在办注4:Calorie Mate,营养饼乾的一种。
公室里头走动的人,不就是自己吗?(被拍下来了吗?)“清纯系,来啦!”男性发出怪异的惊呼,让葵吃了一惊。
房间角落不知何时站著一位苗条的女性,穿著合身、淡雅的深红色套装,对男性开口说:“社长,若槻小姐到了。”
“跟你说我知道的啦。”
这位人称社长、语气有点下耐烦的男性,头也不回,只是一味地移动滑鼠。葵刚才满脸困惑的表情,变成特写出现在萤幕上。
(他就是伊波光彦?)
葵几乎傻住了。这种举动不就是新闻有时会报导的偷拍狂吗?而且最重要的,身为一个社长,就算对方只是一介女仆,起码也应该正眼看人才是,这是商场礼仪,不,应该说是人类应该具备的常识才对吧。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
“那副眼镜哪里买的?”伊波用毫无架子、感觉有些装熟的口吻发出疑问,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萤幕:“圆形镜架而且还是玳瑁框,应该是大正到昭和初期的稀有物吧?不,当时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镜框,是走私货吗?”
观察的眼光确实敏锐,不过用“走私货乙这个字眼实在让人生气。这可是有来历的东西。
“那个、这样说似乎有点肆无忌惮,不过这是我前阵子才拿到的英国制品……”
不过葵还是回答了。伊波听到之后,发出了轻薄的笑声,让人刺耳。
“太棒了!女仆装虽然员工不大喜欢,不过你这简直就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复古风,虽然她们没有玳瑁框啦,思——你下觉得有一种“英国女仆来啦!”的感觉?”
伊波又发出刺耳的怪声,一阵不快感随之而来。
“对了,刚刚那句“肆无忌惮”是什么意思?”伊波说,语气叫人完全听不出来他是在问谁。
站在一旁左手拿著行动电脑的冢越,听到之后马上打了几个字。电脑的颜色搭配她身上的套装,是酒红色的。
“态意妄为,毫无顾忌的意思,社长。”
伊波又发出轻薄的笑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臼齿抽痛般地不舒服。
“这种词我没听过的啦。你有国家特种女仆的资格对吧?等级上来说就等于国家I种公务员吧,菁英呢。”
“您过奖了。女仆说什么也只不过是佣人而已,薪水也不高……”
俊昭吩咐过,和伊波光彦碰面之后要特别强调这一点。不过,葵本身并不觉得自己的薪水很少。
如预料之中,伊波抓住了这一点。 “就是这个!扣税之后,实际所得只有六万三千六百五十三日元,实质工作时间十八个小时,每月二十八天,还没有休息时间。这简直不可能嘛!这到底把劳动基准法和最低薪资法当成什么东西?东京的最低薪资是七百一十四日元,所以收入应该要有三十五万九千八百五十六日元才对,就算拙掉雇用保险,也应该要有二十万日元以上,不然不就等于在做义工吗?简单来讲就是你选错行了啦。你十七岁对吧?”
“是的。”
“0K!刚好进容许范围。”正打算问是什么的容许范围时,伊波满不在乎地继续问道:“那你的三围多少?”
这个问题,让葵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太没礼貌了!对初次见面的女性问这种问题。
“不、不值得一提的数字。”
其实是七十五—五十八—七十七,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