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也说不出口。
比如,当绫濑说「早上好」时,他什么都没回应。明明只要简单地回一句「啊,早上好」就行了。
又比如,当绫濑说她对志愿学校没信心时,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即便成绩优异如绫濑,对于月之宫大学也无法乐观地认为一定能考上。作为父亲,理应察觉到女儿的不安,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刚刚的所有交谈都像是这样。
那才不是对话。无论对方说什么,伊东文也都只是单方面地在陈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所以绫濑才会陷入沉默。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触动对方的内心。
因为既没有强烈的爱,也没有强烈的憎恶,她既无法恳求,也无法斥责对方。
想到这里,我也意识到,自己同样失去了该说些什么的方向感。
双手紧紧握住,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法看清。也看不到看清的可能性。
「沙……」
语言显得这么无力。面对这样即使同样使用着一种语言,却都构不成对话的对象,该如何才能应对才好?
「沙季,和……」
我挣扎着挤出声音,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低声说着:必须说点什么。如果明知道做出了十分鲁莽的举措,却依然站在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那就毫无意义了。说点什么,什么都行。快想想,说出来啊。
突然间,真的很突然,我想起了乡土博物馆里看到的一块关于志贺直哉的展板。
那块展板上写着,志贺直哉是个出了名的「搬家狂」,他曾经因为与父亲吵架而离家出走。他的作品里有很多是描写与父亲矛盾的内容。
我正好读过他写的短篇『清兵卫与葫芦』。书里确实出现了一些无法理解主人公少年价值观的大人。
父子之间价值观的不同……无法互相理解,而由此引发了诸多冲突与痛苦。
但志贺直哉在三十多岁时,曾得以与父亲和解。
可恶,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如果我能从头到尾读完他的所有作品,是不是能找到一些启示呢?可如今在这里懊恼也已经无济于事。
小说里并没有写明人生的答案。
尽管如此,人依旧时常会为了寻找答案而去读书。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想不起任何能引导我的书……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的双手愈加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刺痛着皮肤。
但这点疼痛,与绫濑内心的痛苦相比,恐怕根本不值一提。
「你……」
伊东文也皱着眉,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他作为一个成功人士的锐利目光带来的压迫感是巨大的,让我几近退却。
「浅村……君……」
然而,当我看到绫濑不安的脸庞时,我还是用脚重重地踩住了地面,牢牢地支撑着我的身体。
是的,我终会长大成人。这不仅仅是高中毕业成为大学生这样形式上的意义。
这意味着我要与成年人正面交谈,并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对话。
为了保护珍视的人。
展现坚定的意志,时刻保持冷静的同时,也要始终贯彻我的,我们的立场。
「能和沙季好好谈谈吗?」
「我们不是正在谈论吗?」
看着伊东文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抿紧嘴唇,果然,什么都没有传达到他。这时,绫濑开口说道:「爸爸」
伊东文也看向绫濑沙季。
绫濑静静地开口说道:
「妈妈不是那种,只有在爸爸努力了以后才能得到的漂亮奖杯」
「……什么?」
「她不是为了证明你作为男人有多优秀、赚了多少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为此而存在的」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爸爸,如果在妈妈遭遇失败的时候,你会在身后支持她吗?」
「当然会。虽然现在我没有这样的权利,因为我有妻子在。但在我还是亚季子的丈夫时,我当然会支持她」
「那么,反过来呢?」
「反过来?」
「当爸爸遇到困难时,妈妈应该怎么做?」
「那是……当然……」
「妈妈也曾支持着你。但是,爸爸却并不为此高兴吧」
「那是……因为我才应该是那个支持别人的人才对」
绫濑点了点头。
「我明白。这样并没有错,因为这也是一种价值观」
「但是」
绫濑接着说道。
「妈妈的价值观不一样。妈妈认为,当对方遇到困难时,应该去支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