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除了那家伙还有谁,就是有着奇怪白发的高大男人——」
「左慈!?你看到了左慈吗!」
与陈某严肃的表情相反,柚纪双眼发亮。左慈终于回来了——柚纪顿觉无比安心。他大概直接回到道观吧,但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关了道观,他也许正担心柚纪有什么不测而到处找她。她也想快点知道碧耀的情况。他亲眼确认碧耀抵达首都了吗?
柚纪很想马上与左慈会合,问他旅途上的所见所闻,整个人坐立难安—
「看吧,你自己都承认了。」
陈某却撑大鼻翼冷笑道。
「如果这种时候有人在外游荡、还不会被尸骸攻击,那家伙肯定就是幕后主使者。是你向同伴下了指示吧?」
柚纪起先完全不明白陈某在洋洋得意什么,民防团的其他男人似乎也一头雾水,满脸狐疑地对望议论纷纷。「道士大人能施法消灭尸骸,也就是说……」「啊,对喔,也能施法操纵尸骸吧?」某人提起了这个论点后,哗然声越来越大。
柚纪也总算明白他在怀疑自己什么,但她当然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是不白之冤。
「等、等一下,你误会了!我根本不知道操纵尸骸的法术,而且现在不也彻夜协助你们消灭尸骸吗!我为什么要……」
「你扪心自问,刚才不正明明知道我们手头拮据,还想趁机大敲竹杠吗?」
「那是为了毛道士……!」
柚纪应该反驳,却错在忍不住支吾其词。原先不将陈某的话当真的人们,也因而开始产生困惑和怀疑,朝柚纪投去带刺的目光。如果毛道士还在,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吧,但偏偏她叫他先回去了。
「我还有其他根据喔。」
陈某不怀好意地抬高音量。
「你之前虽然驱除了我弟弟身上的蛊,但那其实也是你计划好的吧?我都听说了,就是你们窝藏了那个在我弟弟身上放蛊的异教徒。」
「那、那是……」
柚纪不由得哑然失声地张合着嘴巴——她根本不需要这么老实承认,应该装傻说自己不认识那种男人才对。
若有必要,柚纪就算撒谎也不会有罪恶感。然而,这个当下她没来由地不想说谎。事后想来,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否定了那男人曾在道观里度过的数天时光吧。
以前会被关在兔雨县留置所的西域人伊鲁克越狱后,栖宿在他身上的犬蛊被释放出来。已经是三个半月前的事了。犬蛊会伤及附身者的神经,陈家的年幼弟弟被蛊附身、险些命丧黄泉时,是柚纪施法救回了他。
当时也像现在这样,出动了民防团追捕伊鲁克。尽管已过了一段时间,但这件事还没有从出动的队员们记忆中褪去吧。
「你们都是一伙的吧?同伴先释放出蛊,你再一脸亲切地来到我家佯装施法驱蛊、卖我们人情,然后再所有人一起平分报酬。当时也是趁着我娘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捞了一大笔钱。」
「我、我只是索取正当的报酬而已,是师父以前拿太少了!你、你竟然忘恩负义地说这种话,也不想想至今师父帮了你们多少……」
「有恩于我们的是赵涛龙道长,不是你。」
听见他如此断然说道,这次柚纪真的无言以对。
Ⅱ
天一亮,笼罩郊外农田的黑暗散去,看得出在这次的尸骸骚动中,农田并没有蒙受太大的损失,充其量是四处可见应该是大群尸骸经过时、踩得乱七八糟的痕迹。由此可知,尸骸们的行动和为了觅食而下山的野生动物明显不同。
时值干季,农田看来格外荒凉。在雨季尾声种下的种子,干季期间会在泥土底下静静潜伏,等着在下个雨季之初萌芽。
柚纪推着脚踏车,在从城镇往东北方延伸的田间缓坡上慢吞吞地走了一辰刻。柚纪的道观位于东北方山脚下。东北丑寅方位在风水上被视为鬼门,所以师父才会在此兴建道观、封起鬼门,保护兔雨县。
继承了师父遗志的自己,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危害县里的百姓。柚纪不甘地咬着嘴唇,紧紧握住脚踏车的把手。
由于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至于立刻将柚纪关起来,或是查封道观,但撤回了对柚纪的委托。明明前一秒还相信她是专家、能对抗袭击城镇的威胁,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没差……反正她也无所谓。要是到时尸骸闯进城里,他们再哭着跑来求救,也不干她的事。不出钱的才不是客人。自己和师父及毛道士不一样,可不是做慈善事业帮助他人的滥好人。她才不管他们,随便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柚纪很想这么想,却怎么样也无法释怀。
如果能够亲手抓到操控尸骸的幕后主谋,再交到大家面前说:「这家伙才是真正的犯人!」就能洗刷嫌疑。但是,假使真如毛道士所言,打从一开始犯人就不存在,也根本没有办法还她清白。
坡道前方可见一对朱漆门柱。穿过门柱,就进入了设有结界的道观占地。
「啊!」柚纪抬起头。
其中一边门柱上贴着一张以白纸剪作人形的符纸。那张薄薄的符纸随着早晨微风轻轻飘动,但走近一看,却神奇地有着明确的人类形体。
对方穿着雪白道服,看似与衣服颜色同化的白发在脑后绑成一束。发色虽白,却不是老人,是名年轻男子。右半边脸上有着像是咒文、教人目不忍睹的烧伤痕迹,原本清朗的俊脸变成了让人心惊的可怖面貌。
雪白男子应该早已发现柚纪,但没有冲上来,悠然地站在原位等候。柚纪也保持着原本速度继续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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