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活下去,连我也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这样还想将他人纳为自己的所有物保护她……真是笑死人了。自以为是也要有点限度。
就算珞尹解除了他的诅咒,在见识过了珞尹那般超乎常人的力量之后,他根本不可能赢得了珞尹。而且还是位皇子?啊啊,得天独厚的人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这会儿他再也没有力气抵抗,甚而觉得活着很愚蠢。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一死了之啊。」
「我帮你吧。」
伊鲁克本想在心里咕哝,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符人立即答腔,抬起手中的棍子。
「嗯,现在的话,我是很认真地希望你帮忙杀了我。」
伊鲁克横倒在地,虚软无力地闭上眼睛。接着可以感觉到符人将棍尖抵在他未贴着地面的另一只耳朵上,沾附在棍子前端的泥土带着沙沙的触感。若符人能狠下心来给他一个痛快,尽管这个死法不太光采,但脑部遭到贯穿后,他绝对会死吧。
锁定目标后,棍子先往上浮起。
「要动手的话,就干脆一点。」
应该不用担心这个男人会迟疑不决吧,但只要符人稍微放轻力道,棍子就会插在他的脑袋上,他却死不成地痛得满地打滚。
棍子没有落下,反而传来了符人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
「我是符力,所以没有任何好恶情感,但现在的你让我很火大。」
「……你这句开场白的意义是啥?压根就是负面情感嘛。」
伊鲁克拧起眉,微睁开一只眼睛。符人解除攻击态势,收回棍子后和方才一样立于身侧。
「碧耀说,柚纪总有天也会前往首都。」
「土包子丫头最好还是乖乖地待在乡下,就这样过完一辈子才幸福吧。中域今后将会动荡不安,用不着自己主动跳进国家的混乱漩涡里。」
「下次再见到柚纪时,让自己看来体面一点吧。现在的你真是难看。」
「我干嘛在乎自己在辫子丫头面前难不难看啊。」
「你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么不幸,这个花花公子。」听见符人丢来让他一头雾水,但同时最近好像也才听过的诽谤,「什么?」伊鲁克不禁支着手肘,撑起上半身。符人冷冷地低头看向他。
「中域不会灭亡。这里是受到神龙庇佑的土地。」
「又在说这个吗?真烦。」
「中域发展的脚步确实比异国慢。但是,异国人也小看了沉睡在中域里的力量。中域的胜算,就在于践踏中域土地的异国人的无知、不谅解和傲慢。」
「你这是在现学现卖那丫头说的话吗?她到底想做什么?她真的会被拥戴成圣女,被清和党拱为领导人喔。你还不快点阻止她。现在还不迟,快点揪着她的衣领,把她带回五龙去!」
一激动起来,就牵动了侧腹上的枪伤,他不由得缩成一团、痛得闷哼。未贯穿而残留在体内的子弹已被珞尹连同胃部吸走,尽管因此保住一命,但不代表伤口已经愈合了。
肚子里铃木的右手仿佛继承了原主人的意志般,喝采似地往上跳了一下。假使铃木听了这段话,说不定真的会策谋夺走碧耀。一旦清和党得到了强大的精神领袖,进而扩张势力,以中域为中心的势力分布就会变得更加有意思。
铃木……你的期望是混沌与乱世吗?
「碧耀已经做好觉悟了,她的决心比你还要坚定。既然她已对我下令,我也没有理由阻止她。那么,你要在那里趴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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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白马不疾不徐地缓步穿过山谷之间的道路,背上装着垂挂着金银流苏的豪华马鞍,银色的尾巴配合着步伐,优雅地摇来晃去。后头可以看见变得小小的拉瓦村,但也渐渐地越离越远。
应是高级品种的白马,尽管背上载了两个人,步履还是没有丝毫颠簸。但因为其中一人是个子非常娇小的少女,对马儿来说,这也许只算是增加了一点行囊。
是珞尹与碧耀。珞尹负责操控缰绳,让碧耀坐在他的两膝之间。
「啐,靠得太近了吧。」
一株纤细的枯柳贯穿岩盘,生长在村外的山坡上。伊鲁克靠着枯柳,俯瞰眼下的山道,带着非常强烈的个人不满啧了一声。
他已从借来的中域服换回了穿惯的牧师服。黑色皮靴、黑色裤子和立领黑色大衣,只有披在肩上往前垂挂的圣带上,点缀着耀眼的金线刺绣。现在他已不属于任何一间教会,也没有必要穿着这套在中域里分外醒目的服装继续旅行,但这套牧师服就像一张身分证,若不向自己表明自己尚未离开神的跟前,他就会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是什么人。
看来主的意志,暂时还要他待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继续受苦吧。
伊鲁克谢绝了武智邀请他去极东的好意。他对极东这个国家很感兴趣,西域人在那里也较受到礼遇,所以环境想必不差。有朝一日去那里看看也不错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离开中域的话,就和夹起尾巴逃走没有两样。即便完全没有能力与之对抗,但若转身逃之天天,只会让不可一世的珞尹更加猖狂。不过仔细想想,那家伙应该只是基于兴趣才欺负他,如果自己消失到了珞尹伸手无法触及的地方,说不定才是一种报复?算了,珞尹还有不少其他玩具吧。就算少了一个,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可惜。
一阵恶寒忽然苏醒,伊鲁克抬起袖子,拼了命地擦拭嘴唇。这么说来,那个臭小鬼也算是间接亲到了碧耀吧?真教人火大。
白马行经岩石平台底下,逐渐远离村落。珞尹倏地扭过头,一瞬间往伊鲁克望来,还眯起双眼,露出挑衅意味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