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好玩啊。因为柚纪老是要我多多理解人心的奥妙。」
蝗虫一的小脚自珞尹嘴角往下滑落,间隔了一秒之后,她圆滚滚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呜咿……」
珞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呜咽。见到她这副惹人疼爱的可怜模样在,男人堆里长大、又完全不懂得该怎么安抚小女娃的三个人顿时全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怎么办?惹她哭了啦。」
「放、放心,交给我吧。只要把她倒过来甩一甩就不会哭了。」
「对了,柚纪小的时候我们也常对她这么做呢。」
师父与左慈各捉住正抽噎啜泣的珞尹左右脚踝,打算将她倒过来,柚纪慌忙自两人手中救下珞尹。「快住手!你们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珞尹旋即紧抱住柚纪,将脸庞挨向她。
虽然不明所以,但珞尹似乎喜欢亲近她。柚纪手足无措地轻拍珞尹的背部,从她身上飘来了让人联想到温热牛奶的微甜气味。刹那间,某种柔柔软软的氛围混进了道观平时毫无一丝粉红气息的粗犷气氛里,柚纪不禁觉得非常奇妙又难为情。
这是雨季里某一天的插曲。道观数年来如一日的平凡生活,开始出现如今还无法辨别是吉是凶的细微变化。
Ⅱ
五龙州的雨季早晨总会涌现厚重的浓雾,四面八方被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包围。在这僩闷热的季节里,仅有早晨之际气温会短暂下降,让人称感清凉。但湿气仍旧十分凝重,即便穿着薄又轻便的单衫与单裤,只要略微动动身子,马上就会汗如雨下。
「喀、喀、喀!」
棍子互相敲打的清脆声响在中庭回荡。
「喀……」
「唔!」
握着棍子的双手阵阵发麻。柚纪往后跳开,暂且拉开距离。接着她利用朝霭造成的雾茫茫视野,绕了一大圈,从侧面出其不意地刺去一击。但是浓雾散开之后,眼前却没有对手的身影。瞬间她慌了手脚。某人的身影在雾幕的另一头闪动。当柚纪领悟到原来对方也绕到了自己身后时,一记突刺自侧面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扭过身子避开攻击,双脚却绊在一起,失去平衡后跌倒在地。
柚纪撞到膝盖后痛得闷哼,一根棍子的末端紧贴在她的太阳穴上。
「一分。」
在瘫坐在地的柚纪身前,左慈手握棍子悠然直立。
「眭——」
柚纪呕气地丢下自己的棍子。护乐流棍术所用的棍子短则五尺,长则达到八尺,随随便便就超过了左慈的身长。棍子多以橡树或柳挂削制而成,但道士使用的棍子有时会以具有辟邪作用的桃木制成。柚纪练习用的木棍长约五.五尺,也比自己的身高长了些许。
自柚纪懂事时起,她赢过左慈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就数得完。而且这些寥寥无几的获胜次数,全都不是在练习比武之际,而是在与比武全然无关的时候偷袭成功。比方说将湿抹布夹在门框上,另外好像也曾在待洗衣物里头放置捕鼠器。
「嗯,柚纪若想赢我一次,还早个四千年呢。竟然那样子就失去平衡跌倒,表示你摄取的动物性蛋白质不够,果然得多吃一点蝗虫才行。」
「不要再提蝗虫了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还没吃到早饭就满头大汗又打输你,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啊啊——真想回房间继续睡觉。」
「别说些任性的话了,早上的工作很快就要开始了。」
「呿——真是羡慕珞尹。」
她孩子气地欣羡着应该还躺在自己被窝里呼呼大睡的珞尹。昨夜珞尹一起睡在柚纪的房间。小女童发出响亮的呼吸声,紧贴在柚纪身上,虽然有些闷热,但一想到她如此依赖自己,柚纪内心就涌起了一种保护欲。
屁股也开始湿了,柚纪无奈地正要起身时,膝盖一阵刺痛。
「好痛……啊,破皮了。」
沾着污泥的单裤下方渗出了些许血丝。
「但我觉得你刚才跌倒时,摔得并不大力啊……很痛吗?」
「嗯,痛死了。搞不好伤到骨头了。」
为了多少让左慈心生罪恶感,柚纪故意夸大其词。于是左慈平日可说是铁面具般的表情似乎产生了些许变化,蹲在柚纪身前。
「我看看。会痛的话,请马上跟我说。如果伤口太过严重,不要勉强,脱下裤子比较好吧。」
左慈服侍般地弯下修长的身子,垂下白发,谨惯地掀起柚纪的单裤。他莫名轻柔的举动让柚纪难为情得浑身发痒,为了掩饰这一点,她不由得抬起膝盖,一股脑撞向低垂着头的左慈下巴。
「咚!」
准确命中到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左慈仰向天空瞬间露出眼白之后,按着下巴、肩膀微微抖动。
「这是你的预谋吧……」
不不,她根本没有预谋喔,膝盖是真的很痛。出乎意料的突袭成功后,连柚纪自己也冷汗涔涔,她弹也似地霍然站起。膝盖仍然隐隐作痛,但并不严重。
「我得一分啦!哈哈哈,你太大意了!」
她双手叉腰,故意笑得无比猖狂。
用抹布擦完主殿和灵堂后,柚纪敲了敲僵硬酸痛的腰杆;为了吃到早饭,还得继续工作。在道观一天的生活当中,早晨的时光感觉上最为漫长。每年每天部一直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单调工作。
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