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章 《黑森林》

emsp; 抬头望着高举的右手臂——严格说来应该是被玛格丽特砍断的右手臂,莱尔露出讽刺的微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回来的。」

  ※※※

  「……很好!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开炮!」

  洁奇莉亚向身旁的炮手——近卫兵当中屈指可数的炮术专家下达指令之后,再度拿起手中的望远镜。扩大的视界当中,浮现出莱尔缓步登上山丘的背影。

  「……莱尔。」

  洁奇莉亚喃喃道出莱尔的名字,顿时有种一颗心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一想到此时此刻的莱尔所感受到的痛苦,洁奇莉亚恨不得立刻冲上山坡,陪伴在他的身边。

  剧院遭到袭击的时候。

  洁奇莉亚按照预定计划,在剧院后方的河边待命。她跟其他身穿黑衣的好几名近卫兵搭乘数艘黑色的小船,潜伏于岸边的隐密处。

  之后屋顶传来打斗的声音,亚贝亚德阵营的杀手和莱尔从天而降,坠落河中。

  洁奇莉亚固然担心莱尔的安危,心中却十分笃定。依照原先的计划,莱尔必须在冲突之中假装死于亚贝亚德阵营之手,拖着昏迷不醒的狼女坠入河中,然后再将狼女护送至人类跟幻想种的谈判现场。洁奇莉亚已经在河底设置了安全网,以防坠入河中的莱尔和狼女不慎溺毙。

  然而将两人打捞起来之后,莱尔的惨状却令洁奇莉亚睁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右手臂不翼而飞、背部和腰部多处穿刺伤、从胸口到咽喉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痕。其中最致命的一击,就是贯穿心脏的阔剑。

  这已经不是演戏了,莱尔显然是命在旦夕。

  洁奇莉亚立刻要求近卫兵的同伴将小船划向码头。为了预防万一,洁奇莉亚事先请了一名医生在码头待命,现在也只有医生才救得了莱尔。其他的近卫兵眼见情况不对,立刻拾起木桨划动小船,朝着码头的方向迅速前进。

  「莱尔……莱尔!」

  抵达地处偏僻的码头之后,洁奇莉亚抱起莱尔,却只感受到莱尔的身体异常冰冷,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放松状态。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洁奇莉亚不得不接受莱尔已经死亡多时的残酷事实。

  洁奇莉亚鼻头一酸,哭倒在莱尔的身边。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洁奇莉亚来不及报答莱尔的恩情,往后更是再也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其他的近卫兵默默地执行护送安革莉卡的任务,让洁奇莉亚跟莱尔的尸体独处。

  远处突然传来野兽般的号泣。洁奇莉亚逐渐萌芽的女性第六感告诉自己,那一定是玛莉亚·海蓝的哭声。或许路娜莉亚和那个叫做蜜拉的女仆,也是泪流满面吧。

  「莱尔……求求你……如果你死了,在下跟她们该怎么活下去……求求你……在下不敢奢望成为你的首席正宫……只求无时无刻惦念着你……拜托,莱尔……请你不要死!」

  莱尔的身体愈来愈冰冷,逐渐失去了生命的热力。

  于是洁奇莉亚环抱着莱尔,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替莱尔取暖。

  「——紧急状况发生。」

  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洁奇莉亚微微一怔,注视着莱尔的脸庞。

  莱尔突然睁开双眼。

  洁奇莉亚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莱尔恢复了意识,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莱尔的眼神空洞,眼皮更是眨也不眨,简直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偶。

  就在洁奇莉亚纳闷不已的时候——

  「——魔力适合体第四号的生命机能停止,紧急避险系统自律敔动——变更魔法式基础计算式P项《魔力再加热转移相》的设定,从STAGE Ⅲ整为STAGEⅡ——设定完成——检查可连结的魔力炉——检查完成——ULM式魔力炉Ⅶ号《Schwarz Wald》与幻子连结——连结完成——魔力产出确认——『复原』开始——」

  莱尔的身体突然绽放出黄昏色的光芒,将洁奇莉亚弹了出去。

  黄昏色的光芒托着莱尔浮上半空中,身上的伤势就像影片倒转似地迅速缝合,甚至连断了一截的右臂也在光芒之中逐渐再生——不,应该称之为复原。

  最后贯穿心脏的阔剑迅速分解,消失于大气之中。

  洁奇莉亚并非首次目睹莱尔的魔术,眼前的光景却还是令她大受震撼。莱尔虽然戏称自己的魔术是呢骗人的把戏』,此时此刻发生在他身上的魔术,却早已脱离了扭曲现有物理法则的范畴。

  这是对现实不折不扣的蹂躏。

  黄昏色光芒所展现的奇迹,大约只维持了一分钟。

  莱尔身上的伤口完全消失,右手臂也恢复原状。

  「——『复原』结束——魔力炉与幻子的链接终止——脑神经功能恢复正常——传送复原意识——传送结束——紧急避险系统关闭——」

  光芒突然消失,莱尔的身体重新坠入小船。强大的冲击力令水面上的小船剧烈摇晃,洁奇莉亚却产生了连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错觉。

  「……」

  莱尔的头发迅速生长,被浏海所遮掩的一双眼皮微微颤动。

  「……这里是……」

  莱尔睁开双眼,开口说道。他真的复活了。

  只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与呆坐在船尾的洁奇莉亚四目相对之后,顿时露出尴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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