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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莉亚笑了笑。
路娜莉亚虽然面无表情，却也静静地点了点头。
莱尔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莱尔。』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莱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大概也只有你才听得到这段谈话吧。』
声音来自暌违多年的恩师——艾路路亚·亚索德。
5
「莱尔，这是……？」
与艾路路亚有数面之缘的玛莉亚难掩内心的疑惑。
莱尔虽然也陷入了迷惘，但很快就发现声音来自何处。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事先安装于舰体的留声机——亦即记录声音的装置。
透过设置于各处的传声管，恩师的声音传遍舰体的每一个角落。
『——只有在思考机关遭到破坏的时候，声音才会自动播放。放眼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舍得破坏这种空前绝后的伟大发明吧。』
不是吗？艾路路亚纯真的微笑浮现脑海。
『思考机关就像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一定是经过一番挣扎，才下定决心破坏自己的心血结晶。这么做是正确的，毕竟思考机关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建造它呢？艾路路亚仿佛看穿了莱尔内心的疑惑。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建造思考机关呢？你一定感到很疑惑吧。或许这就是我的业障。亲眼目睹这么有趣的计划，忍不住就起了付诸实行的念头，这可说是科学家要命的习性。』
甚至连自我解嘲的叹息声都忠实重现。
『……这些年来我发明了许多东西，却从未考虑过这些发明是好是坏、是对是错的问题。就算因此而造成数万人的死亡，我也不会因此而感到良心不安。或许每个科学家都是如此吧，不过这种心态跟禽兽并没有什么差别，到最后都会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
『原本以为你也是如此，结果证明我错了。看来你还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滥好人。』
面对恩师无奈的语气，莱尔也忍不住摇头苦笑。
『——莱尔，你依然以「让世界更美好」为心愿吗？这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即使身为具备理性与良知的野兽，人类的社会依然充满了许多难以撼动的陋习。莱尔，劝你还是先做好遍体鳞伤的心理准备吧。』
「……」
『我不会要你别想太多，毕竟你比平常人聪明好几倍。思考吧，苦恼吧，迷惘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本来就是你最擅长的吧？』
艾路路亚爽朗的笑声传遍四周。
『……顺从上天赋予的才能固然比较轻松，然而看似轻松的道路多半会导致无法回头的结局。总而言之，好好加油吧。』
谈话草草结束，四周的空间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的弟子抱持着莫名其妙的自信。」玛莉亚叹了口气。
艾路路亚深信莱尔一定会在＜巨人之王＞启动之际出面干涉。如果＜巨人之王＞落入野心家之手，唯一的弟子也会跳出来阻止悲剧的发生。艾路路亚就是这种老是将责任往外推，却总是无条件信任徒弟的人，因此才会预先留下这段录音。
「……如果我是滥好人，师父就是麻烦制造者。」
「不过你们这对师徒倒是挺相似的。」
从地上拾起＜赤色月牙＞的路娜莉亚站在莱尔的身边，面无表情地放出一记冷箭。
「……我也是麻烦制造者……？」
「没有自知之明，就是最好的证据。」
玛莉亚笑得十分开心。
路娜莉亚也眯起双眼，露出揶揄的神情。
两人的反应令莱尔感到不是滋味，只好选择了沉默。
『——对了，这卷带子跟飞行战舰都会自行毁灭喔。』
艾路路亚的回马枪顿时让三人脸色大变。
『劝你们还是尽速逃离吧。就这样，后会有期。』
「啊——」
不等玛莉亚出言抱怨，录音就此结束。
「……至少替我们省下了收拾善后的工夫。」
「你倒是很冷静！」
玛莉亚忍不住提高音量。
控制甲板的大洞之中，黑色的水面迅速上升。看来飞行战舰已经失去了浮力。
「我、我不会游泳……！」
路娜莉亚面露惧色。
「快、快逃——！」
「没、没错，动作快……！」
莱尔的视线落在思考机关的残骸之上。
「呵、呵呵……到头来居然落得这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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