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工作稳定,他也不喝酒、不赌博,个性老实又认真。家里没有发生家暴,虽然有些与世事脱节,但不至于缺乏常识到丢脸的地步,结婚时也有人说过,选择结婚的话,还是跟这种男人最好,所以和江二十岁左右就结婚了。当时她也曾经有些扫兴地觉得:「原来结婚就只是这样吗?」不过,婚后每次听到老朋友或邻居主妇之间对丈夫的抱怨,她就会明白自己那位完全没有「那些问题」的丈夫有多稀有。丈夫在家里不太说话,对于照顾小孩也没有特别的热诚,不过诚也出生之后,他在假日确实会尽到做父亲的义务。
和江当时偶尔也会感觉——人生就这样了吗?她的孩提时代和一般人一样幸福,与一个虽然不是绝佳、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对象结婚生子,孩子长大后会离家独立,然后自己就要过着老年生活了,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但是,诚也还小的时候,她还不是那么在意。诚也是个必须费心照顾的孩子,又很可爱,但因为身体不太好,经常发烧,所以念小学时,曾经因为肺炎和阑尾炎而住过两次院。诚也自己大概也对这种状况有自觉吧,所以他懂事听话,也没有出现叛逆期的行为。到了其他孩子被母亲一骂就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年纪时,仍然会为了母亲的生日拿零用钱买礼物。因为他是这样的孩子,所以和江对于他的教养很投入。她专注的焦点永远是诚也,除此之外,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从「对诚也的成长是正面或负面」的观点思考。
诚也的成长过程没有特别造成什么问题,他到了十八岁,考上大学后就离开家里。
和江还清楚记得诚也离开的那天下午。十八年来集自己的关心于一身的儿子,没有哭、也没有露出寂寞的样子,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她把儿子送到车站,回到自己家里后,突然觉得住了二十年的房子变得好大,西下的太阳照进儿子那间窗帘没关的房间,空荡荡、静悄悄。
原先占满生活重心的儿子离开后,白天时间成了空洞,与丈夫的对话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少,现在才要享受两人独处的生活,谈何容易。
送走儿子一事,让她发觉自己也从养儿育女的阶段毕业了。尽管她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突然减少,接下来就是自由生活,但是,她不知道这份自由该如何应用。
因此,某天中午,她决定去久违的百货公司女装部门逛逛,当作「庆祝自己毕业」。这么一想,她发现最近几年不曾为了打扮而买过衣服,所以她做好心理准备,要趁着今天当散财童子。
她享受着多年来不会只为自己购物的乐趣,也因此知道光是几年没有踏入这类商店,自己的知识已经老旧到无法形容。她一开始还为此觉得丢脸,不过店员没有笑她,只是不断为她介绍衣服,她也听从建议试穿,店员就会称赞她「很适合」「很好看」,她因此有些得意,顺便去了一趟美发沙龙弄头发。换上流行的发型很难为情,不过年轻的美发师告诉她:「你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怎么可能?她笑着反驳,心里还是很高兴。
回到家,照照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模样,她知道那位美发师说的只是客套话,不过自己看起来的确年轻许多,看不出来有个念大学的儿子。仔细想想,自己原本就比一般有同辈小孩的母亲年轻。生下诚也时,她才二十岁左右。也许自己太早当母亲了——她这么想。
那通电话正好就是那个时候打来。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或是打来的时间再早一点或晚一点,葛西和江后来的命运可能会完全不同。
打电话来的人是江桥昌子,是她高中时代的同学。昌子从以前就是大惊小怪的个性,和江私底下看不起她,认为她是「笨女人」和「没气质的女人」。所以,昌子前来邀约「算不上是同学会,只是小小的聚餐」时,换作是平常,她一定会拒绝。她们两家住得很近,所以昌子过去也常常来电邀请,和江总会用「家里有事」为由拒绝。
那天,和江却莫名其妙答应了,与昌子相约在六本木一家气氛很好的咖啡店。如果是过去的和江,就算赴约了,一看到是这种店也会说:「光是在这种店喝杯茶就要花多少钱!」老是在意这种问题。但是,这天的和江倒是一下子就习惯了那种场合,连她自己也很惊讶。
除了昌子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同学也来了;包括昌子在内,他们三人都是相当俗艳的风格。三人都属于和江过去称为「爱出锋头」或「随便」的类型,她还会跟丈夫一起批评她们「年纪老大不小了」,非常看不起她们。但是这天,和江自己也穿着「毕业日」那天买下的最新流行款式衣服,打扮华丽。相对于习惯进出这类店家的其他三人,她一开始有点退缩,后来听到她们称赞自己的衣服「漂亮」「年轻」之后,她不知不觉也融入其中,变得活泼。她的脑袋里闪过那天美发师说的:「你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
看了和江的服装,还有她享乐的样子之后,昌子三人认为可以把和江「纳入伙伴」。昌子后来也频频主动找和江,她知道很多可以玩乐的地方,一开始只是去喝茶,后来渐渐也会带和江去酒吧或俱乐部。原本不曾踏入这类地方的和江,一开始也曾感到不安,但是昌子轻轻一句:「里头也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客人喔。」然后看她跟熟识酒保老练对话的样子,和江也逐渐习惯了。正好丈夫晚归的日子愈来愈多,不需要准备晚餐的日子也愈来愈频繁,她甚至学会了事先准备好晚餐,玩完回家后,再用微波炉重新加热这一招。
丈夫似乎没注意到和江晚上会出去小玩一下,就算头发、化妆改变了,衣服、饰品增加了,也没有表示意见,和江因此感觉到小小的解放,并且得到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新鲜感。瞒着丈夫晚上出去玩——这种自觉让她隐约愧疚,但更多的是亢奋的感受。这是丈夫不知道的自己,不是那个精疲力尽、像个大婶的家庭主妇,而是另一个自己——我改变了。平常看来像是随处可见的家庭主妇,但是在丈夫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穿着时髦的服装,与熟识的酒保轻松交谈,变成看起来「二十七、入岁」的「另一个自己」——和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客观来看,每个人都能预测她后来的走向。
葛西和江在昌子带她第一次造访的牛郎俱乐部里,迷上了一位想要成为演员的牛郎。和江对男人没有免疫力,她以为这是人生第二场恋爱。不是丈夫,而是学生时代淡淡的初恋以来的第二场恋爱。她丝毫不觉得怀疑,因为男人在店里时虽然轻浮,与和江两人独处时看起来却很老实;昌子也有这样的对象,再加上和江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所以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和江天生个性谨慎,她只在能对丈夫完美撒谎时,才与男人见面,避免外遇被戳破;也没有过度花钱与其他常客竞争的情况;她不碰定存与丈夫的股票,与男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