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色手枪。
「咦?那是?」
「这是模型枪。」小直模仿西部枪手,手指伸进扳机里转着枪。那把手枪看来不小,没想到她耍起来这么顺手。「一般人认为托卡列夫手枪是黑道专用,所以很难找到模型。这个是与犯案时用的手枪同型号的TT-33。」小直拿着枪,对我招招手。「那么,季哥,麻烦你。」
我一走近她,小直立刻要我转身,用枪口抵着我的后脑杓。「高度差很多,不过大致上是这种感觉。好了,葛西和江太太,请走到浴室。」
看样子是我负责演被害人。唉,希望阿智看过我们的表演之后,能得到什么灵感。
我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脚下,一边慢慢走回走廊,站到旁边让路的阿智紧盯着我们。
「托卡列夫手枪属于单发式【※必须先拉起保险杆、枪栓才能发射的类型,扳机相较于只要拉枪栓就能发射的「双发式」灵敏。】,却没有安全装置,只要这样子一点弹跳,就会误击。」
「可以别一边拿枪比划别人的后脑杓一边说吗?」
「在二十年前的案子里也是,我想犯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害御法川美佐子女士。」小直以枪口抵着我的后脑杓继续说:「大概是因为手枪突然被美佐子女士抓住,凶手吓了一跳,才会不小心开枪。」
在后面的阿智说:「杀人就是杀人,结果还是一样。」
我就这样让人用枪抵着后脑杓,打开浴室的门,进入更衣间。一方面是因为屋内微热的空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后脑杓被枪抵着的枪口触感,虽然是模型枪,还是让我背部冒汗。一想到这里就是杀人现场,我感觉全身的皮肤都紧绷起来。
打开浴室门前一秒,我想像这里既然是杀人现场,该不会还留有当时的血迹吧,结果实际上不是如此,狭窄的浴室里很干燥,只积着灰尘,隐约感觉凝滞的空气里带有不知名的气味,不过八成只是我的错觉。
「惣司警部,你有什么想法?」
小直问身后的阿智,阿智回答:
「太奇怪了,以距离来说不是太远,但是家人就在外面,照理说没有必要特地花时间移动到这里。」
阿智的声音在干燥的浴室瓷砖上形成回音。从浴室的状态来看,似乎也不是「为了防止声音被听见」。既然如此,犯人为什么要特地移动到这里呢?
「根据鉴识纪录,」小直仍然拿枪指着我,嘴里叼着手电筒,用空出来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翻开,确认内容后再度合上。「被害人是双膝跪在瓷砖地板上,最后靠着这座浴缸……季哥,你可以示范一下吗?」
「要我照做吗?」
「哥,不好意思。」阿智充满歉意地说。听到他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不照做。
后脑杓被枪口抵着,再加上要与尸体在同样位置上摆出同样姿势,两者都让我感到极度排斥。但是既然我们来到这里了,该做的事情还是应该全部做完。我双膝跪地,在小直的细心指导下,摆出与尸体同样的姿势。我的两边腋下和下颚挂在浴缸边缘,双臂瘫放在浴缸里。
「在这个状态下,犯人开了两枪。不清楚先开的是哪一枪,不过打中的是后脑杓的这里,以及——」小直用枪口抵着我的衣领下缘。「背部的这里,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这次换背上被硬物抵着。即使知道那是模型枪,还是令人毛骨悚然,可以确定犯人有明确的杀机。
我维持这个姿势问:「为什么是这个姿势呢?既然移动到浴室,要求被害人摆出这种姿势,难道是不希望鲜血四溅吗?」
「警方的看法也一样。这样子可以近距离射杀,而且这个姿势,脑袋会飞溅出大量鲜血和脑浆,大部分都会流进浴缸装的水里,只要拔掉水栓就能顺水流走。」小直说。怎样都好,她也差不多该把枪口拿开了吧。「但是,射击头部的子弹似乎也跟着水流冲走了,警方搜查过下水道,最后从现场回收的子弹只有一枚,不过两枚弹壳都还留在这里。」
我继续保持靠着浴缸的姿势,拿手里的手电筒照向浴缸内侧,正好在我面前有个清楚的痕迹。看到那个,我又再度心头一紧。
「这部分在我看过搜查资料之后,觉得有点奇怪。」
「小直,我可以站起来了吗?」
「啊,可以。」枪口的触感终于消失了。「实际看过之后,总觉得……」
「什么?」
我挺起上半身站起来,小直拿着手电筒照向浴缸里头,光圈中央对准排水孔。
「浴缸的排水孔意外地小,只有直径五公分大。托卡列夫枪的弹头宽度不到〇·八公分,长度将近二公分,虽然不至于很难被水冲走,但是……」
「你的意思是,子弹那么刚好被水冲走,很不自然吗?」
小直看着模型枪点头。「是啊,不过也没道理故意只冲走一颗子弹。」
「这一点我也觉得可疑。」
我看向阿智。阿智靠着浴室门,双手抱胸,视线朝下凝视着浴缸。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说:「浴室里的水流声应该不小吧?犯人弄出那么大的声音,不担心吗?」
「这也是疑点之一。」小直点头。「既然如此,表示犯人有某个东西一定得冲走不可,也许是子弹?」
「但是另一枚子弹还留在这里,现场也还留着弹壳……」
「恐怕是这样没错……」
我看向声音的出处,阿智把手摆在嘴边,一直盯着空浴缸看。
「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