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交抱双臂,看向窗边。阿智的手肘摆在扶手上,支着脸颊睡觉。刚刚在路上,他也没有什么灵光乍现的样子。
离开葛西家、准备回家这一路上,直到上机之前,他一直很少说话。一方面是因为好不容易到了北海道,却连一样美食都没吃到就要立刻折返,觉得很空虚;另一方面主要也是因为特地跑这么一趟却没有进展。或许是工作上的习惯,阿智在小直的催促下坐进靠窗的座位,飞机还没起飞,他早早就睡着了。从座位顺序来看,在小直心中,我的地位显然比较低。唉,这三人之中最「不需要」的人,的确是我没错。
身为「最不需要的人」,我一直在思考有没有其他可能性,但是关于「犯人是谁」这个问题,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原因就是截至目前为止的调查结果。
根据前几天,我们在御法川律师事务所的想法来看的话,犯人应该是葛西和江太太身边的人,因为犯人必须先知道她搬去哪儿,才能动手杀人;不仅如此,案发当时,犯人很显然知道和江太太会独自待在厨房里。若非如此,犯人不会特地选在众人聚会的那个时间点下手,也不可能不清楚那个家里还有丈夫龙之介等好几个人在,就特地要求和江太太移动到浴室去。既然后门在厨房里,一般人应该会选择能最快闯入室内、开枪杀人后立刻逃走的路线。
但是,知道犯案当时和江太太独自待在厨房的,应该只有清楚葛西家与御法川家每年例行活动的人。案发当时,屋内开着灯,院子里有人(龙之介先生),他们在前面马路上放烟火,葛西家显然比平常更多人,犯人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时候谁会待在屋子里?
前排座位的男士起来上厕所,所以我不自觉地缩起身子等待他通过,然后再度思考。
如果在场的御法川、葛西两家当中的某个人是犯人,似乎不合理。按照小直的说法,两家人无论警察怎么调查,都找不出杀害和江太太的动机。再说,如果考虑到案发当时的状况,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毕竟诚也、瑞希、龙之介先生都和的场小姐一起在屋子前面听到了第二声枪响。久雄先生虽然不在场,不过他从自家大楼回到葛西家的途中,被附近的家庭主妇叫住,和那位主妇一起听到警车的鸣笛声;而的场小姐的叔叔靖男先生乍看之下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他从公司回到家时,已经是葛西家门前马路上出现第二声枪响之后了,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葛西家屋里有哪些人、没有哪些人,等于是个局外人,因此没有嫌疑。
照这样推论下来,没有半个人有可能犯罪。
「可以确定诚也一直和瑞希在一起吗?」
「莉子小姐和龙之介先生都可以作证。不过他们不在场的时候,只能凭瑞希的证词……」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是串通好了?」
小直斜眼看着我。「季哥,你如果是犯人的话,会想要那样做吗?」
「不会。」
期待六岁女儿面对警方盘问时能撒谎不被识破,未免太缺乏常识,而且我也不认为现实生活里真的能成功。
「那么,和久雄先生聊天的主妇,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会不会是久雄先生假装回家,先去杀人之后,正好要回家时被邻居叫住?」
「他似乎是在第一声枪响出现的一段时间之前就不在葛西家了,虽说时间上有可能办到。」小直翻阅记事本,以手指找寻页面内容。「根据主妇的证词,她看到久维先生一派悠闲的模样走过来,没有气喘吁吁。我们请她在现场帮忙确认走路速度,发现以那个速度走那段距离要花不少时间。」
「唉,可恶。」我的思考到这儿走入死胡同。犯人是谁?如何犯案?动机又是什么?
我试着说出答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只有轰轰的引擎声持续不断。
「没办法,就是因为有这些原因,这件案子才会陷入僵局。」小直用力合上记事本。「必须花时间全力查案。」
「我知道。」刚才去上厕所的男士回来了,所以我再度放下摆在扶手上的手臂让他过去。「可是一想到的场小姐的情况,我就想要尽快破案,替她解除魔咒。」
小直看向我。「魔咒?」
「嗯……是啊。」我注意到我用了只有自己懂的形容方式。「我很难解释,该怎么说……我担心的场小姐的『自我认知核心』可能因为这些案子而认为自己是『杀人案的幸存者』,正如你的『自我认知核心』认为自己是警察一样。」
小直的视线往上看,似乎在咀嚼我所说的话。「没那么严重哟?我的内在是很爱做梦的少女呢。」
「是吗?」
「抱歉,我乱说的。」
「什么嘛。」我用力伸展靠着椅背上的背部肌肉。「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阿智。的场小姐之所以与阿智保持距离,也是因为案子才有些不安吧。」
小直稍微沉默一会儿,脑袋离开头枕看向我。「抱歉,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案子的关系,意思是说,莉子小姐是因为案子,所以和惣司警部保持距离的吗?」
「嗯?是啊。」我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用别人很难听懂的形容方式说话,大概是气压让我脑袋不清楚吧。「她可能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被杀害这些事情,比方说,那个人会死都是我的错。」
「这……」
「我当然也知道这样想没道理,但是,连续面对严重打击自己的事件之后,有时就是会忍不住这样想。为什么每个自己认为重要的人都死了?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会不会是自己克死他们?——诸如此类。」
旁边的小直没开口,我怕她没听到,于是斜眼看向她,发现她正凝视着我。
然后我才反应过来,对小直挥挥手。「没有没有,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只在父亲过世时,有一瞬间这样想而已。」
惣司家也是父母双亡,母亲在阿智还小的时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