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视线看向上方,盯着客厅的电灯,脸上的表情是在搜寻记忆。
「待在现场的是你、诚也先生和瑞希三位,是吗?」
「还有小莉,诚也和瑞希在门前的马路上玩烟火。」
阿智面对龙之介的眼神变得锐利。「听到枪声时呢?」
「我在院子里……我想起仓库里有折叠椅,所以去找椅子。一开始,我没想到那是枪声,因为附近邻居也在放烟火。」龙之介先生的视线回到正面。「但是现在想想,那个声响的确是来自家里。」
我听见纸张的声音,回过神来,发现身旁的小直拿出记事本在翻页。当时,御法川家与葛西家的人已经被侦讯过好几次,应该留下了纪录吧。
「『有两声枪响』,是这样吗?」小直这样说,大概是为了帮助龙之介回想。
「是的,听见第一声之后,我来到家门前马路上,和诚也、瑞希待在一块儿,听见第二声枪响之后才感觉不对劲。」
小直看了记事本的页面一眼,再度抬起视线。「第二声枪响是接着第一声之后听到的吗?」
「不是……我不知道隔了多久,记得是隔了一会儿才传出枪声,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我觉得隔了很久。」龙之介先生想要换个轻松一点的姿势,将手臂摆在沙发扶手上。「最早注意到异状的是小莉,她原本要跑回自己家里去找父亲,但是听到我家这边传出奇怪的声响,于是又折回来。」
正如龙之介先生刚才所说,这里是日本,一听到枪声,通常都会以为是炮竹之类的,但的场小姐却折回来。因为她对于小时候听过的不吉利声响还有印象,才会担心吧。
龙之介先生看向我,对我点点头,像在小声说:「就是那样。」
「小莉问我和诚也:『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我回答:『大概是烟火吧?』但是那孩子似乎不同意,战战兢兢地看向屋子。」龙之介先生皱起脸来。「她还问了好几次那个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那孩子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一回头,正好看见诚也走进来,身后跟着大约国中生年纪的女孩子,用托盘端着冰茶进来。这个孩子就是瑞希吧,案发当时才六岁,所以现在是十三岁。她对于当时的事情究竟还记得多少呢?
瑞希表情僵硬地对我们轻轻点头致意后,把茶杯摆在桌上。诚也在龙之介先生旁边坐下,拿起瑞希端来的托盘说:「这个拿去收好,还有厨房也要收干净。」看着他的脸,我注意到诚也是想要随便找些理由,拖延女儿入座的时间。
瑞希点头,却在客厅门前停下脚步。「请问……」
我们转过头,她看向小直问:
「莉子姐姐……她好吗?」
小直和我正想说什么,阿智已经抢先一步微笑回答:「她很好,前阵子还弹了钢琴给我们听,相当厉害呢。」
瑞希听到这番话,看向阿智,立刻害羞低下头,点头致意后离开客厅。她们的长相不可能一样,不过她的身影总让我联想到国中时的的场小姐;或许是因为她们有相似的境遇,才让我有这种感觉吧?
「她一直和我一起待在家门前的马路上。」诚也开口。「父亲去了仓库,不见人影,然后传出枪响。原本在小莉回来之前,我们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小莉带着莫名急切的表情回来后,问了我们好几次:『那是什么声音?』『从哪里来的?』我们才开始觉得不对劲。然后,过没多久再度传出同样的声响,我当时心里还觉得不敢相信。」
诚也拿起冰茶喝了一口润喉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和父亲跟着小莉,从清扫窗进入屋内,厨房里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浴室传出水流的声音……」
诚也说到这里停住,视线看向下方。或许是体贴儿子,龙之介先生交握双手,接着说下去:
「诚也看进浴室,立刻就被小莉推出去。我有不好的预感,无论如何都想进浴室一探究竟,但是也被那孩子阻止。」龙之介先生紧握交握的双手。「结果我直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妻子的模样,或许该说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帮忙,我才能不看见。」
房间变得静悄悄,能听到呻吟般低沉的声响。定睛一看,隔壁的西式客厅里有个养着孔雀鱼的鱼缸,外头没有车辆经过,除了鱼缸的马达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瑞希她……」像是要抢先我们开口,诚也说:「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没有看到案发现场,而且她当时年纪还小,记得的事情应该不会比我更多。」
诚也说完,依序看看我们,就像在强调「别把我女儿卷进来」;同时他的视线里不自觉地参杂着敌意。龙之介先生对我们表示感谢,但是对于诚也来说,我们不但重新挖掘他们想要遗忘的事件,还怀疑他的家人,简直是他的敌人,会有这反应也是无可厚非。
谈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离开葛西家。龙之介先生和诚也脸上沉重痛苦的气氛,直到最后都没有消失。遭到杀害的和江太太是他们的妻子和母亲,我应该感谢他们没有拒绝见我们。
「然后,警察当时的判断是什么?」
我问了之后,旁边的小直翻着记事本回答:
「真正的答案在管理官【※专案小组的总指挥。】的心里,所以我不知道。不过,根据调查过程看来,最后似乎演变成罗生门。可能是外来的第三者运气好,在成功犯案后,没被人看到;也可能是相关人士之中的某个人是犯人,利用错误的证词包庇其他当事者,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情况。」
「两者都不无可能。」
我把后脑杓靠上座位头枕。机舱内充满引擎的轰响,我心想小直或许没听见我说的话,不过她小声说:「是啊。」和我一样把头往后靠。
「当时的专案小组也不确定哪一条线才正确,于是寻线进行调查。」
我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