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木屋,拿起手机打电话报警后,小直正好起床。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睡醒的模样被看见,劈头就以无精打采的声音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在忙什么?」一边走过来。她一知道我在打电话报警,眼神突然变锐利,向挂掉电话的我问了情况后,趁我还没开口之前,便要我带她去现场。我领着还穿着睡衣的小直回到现场。我有点担心留下的场小姐一个人继续睡,但好像也不应该一大早就把她叫醒看尸体,所以还是决定让她留在小木屋里。
已经报警的我还有一件事情很担心,那就是阿智。在这里报上名字的话,局长就会知道他的身分,而且会追究直井巡佐为什么在一起,情况将会很复杂。话虽如此,我们身为第一位发现尸体的人,也不可能不报上名字;另外,为了解释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下方的小木屋里,也必须透露直井巡佐的身分。面对警车司机,以及后来抵达的辖区员警时还好,他们不清楚阿智的真正身分和小直的立场,只是按照警察的义务,对(仍旧穿着睡衣)维护现场的直井巡查行举手礼,说声:「辛苦了。」对我和阿智也只是把我们当作「姓惣司,第一位发现尸体的人」。但是按照阿智的说法,这种程度的案子,肯定会成立联合专案小组,县警总局的人恐怕在今天之内就会出差到这儿来。我趁着问讯空档,小声问阿智该怎么办,阿智以做好心理准备的表情说:「如果被问起,也只有老实说了。」这好像是犯人才会说的话。
另一方面,小直确认现场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某人。从我偷听到的内容研判,她似乎是把局长叫醒商量事情。
还不到中午,我和阿智就在小木屋的饭厅里,与来自县警总局的刑警面对面。
「意思是,这案子还是得由我弟弟出马吗?」
「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可以利用的方式一个也不放过。」对方大概是注意到自己面对惣司智前警部的态度不恰当,轻轻咳了咳,将视线从阿智身上挪开后,重新解释一遍:「惣司警部人就在这里,机会难得,而且又正值休假中,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觉得他再说一次还是很失礼。不过,这位笑容猥琐的年轻警察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言,紧握拳头说:
「这种情形当然不能公开,所以我找两位谈过的事情,希望你们能保密。」刑警的视线看向我旁边低着头的阿智,嘴角扬起泰然自若的笑容。「这类案子原本就是惣司警部和直井巡佐最熟悉的领域。」
就算他们是前任警部与现任警察,随便让外人参与足以成立正式专案小组处理的案子,可是会演变成扰乱警察组织的大问题。这个笑容猥琐的警察所说的情况我也了解,但——
「如果我们拒绝呢?」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提醒一声。「我弟已经离职了,应该没有出面办案的义务吧?」
阿智看向我;我抬头挺胸,眼睛盯着面前的刑警。
「惣司警部还没有离职,只是在休假而已。」刑警动了动给人猥琐印象的嘴巴,冷静回答。「如果你们拒绝,我只好按照正常程序将两位视为案件关系人,请教你们平日的地址,接着聆听你们的证词。当然,基于搜查需要,也会将这些资讯与县警总局所有人共享。」
什么嘛!这不是和小直平常使用的威胁手段一样,只是比较委婉而已吗?等于是看我们要自掏腰包帮忙,或是他们派大批警察塞满皮耶尔。的场小姐如果也在场,一定会为了这件事吵起来,可惜她不能列席,只能在外面等。
我看向坐在刑警旁边的小直。小直的视线落在我和阿智中间,抬头挺胸装正经。
我叹气心想,小直打电话把局长叫醒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吧?这个笑容猥琐的刑警是接到局长命令才来的吧?否则就无法交代这位刑警单独前来、在县警总局警察都还没抵达现场就已经现身的理由。
阿智正要对刑警开口就被我打断,我说:「我们接手。」
弟弟看向我。我朝他点点头之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刑警。「你们会付奖金给我们吧?」
「哥。」
阿智原本想说什么,笑容猥琐的刑警听到我说的话,不禁笑得更下流。「当然,我们打算支付适当的谢礼给你们每一位。」
他的意思似乎也包括的场小姐。我们出动办案的话,她势必得跟着一起行动。发现尸体的当下,就不是休假的时候了,而且以她的个性来看,搞不好会想积极参与,但我还是觉得对她过意不去。
「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可以吗?」刑警拿出记事本。「首先,我们来谈谈现阶段知道的被害人资讯吧?」
「在那之前,」我站起来。「可以请待在外面的的场小姐进来吗?」
笑容猥琐的刑警转头看向窗外,说完「我去叫她」后站起身。
「被害人的身分没多久就知道了,吴竹阳一——四十三岁,单身。案发现场那间看来像是废弃房子的建筑,其实就是他家。他一个人住在那里,似乎是个怪人。几年前来到这里,未经许可就住进那间小屋。吴竹阳一在市区生活时也是个怪人,他在翻过山头那家工厂工作,无依无靠。就像警部的证词所说,直到我们向山脚下的农家三塚家确认之前,都还不清楚他的身分。」
坐在旁边的的场小姐开口催促他继续说下去:「死因是?」
「头部刺伤。他仰躺倒下时,撞到突出墙壁的五寸钉,钉子刺进延脑里,几乎是当场死亡……一如惣司警部的判断。」笑容猥琐的刑警掀开记事本,但他似乎早把内容全记在脑子里,没有特别看向记事本页面,继续说:「尸体有些移动过的痕迹。一如惣司警部所说,犯人在作案之后挪动了尸体,以便拆下尸体左边地面的合成板,目前还不清楚犯人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这也是阿智好奇的地方吧。我看向旁边,弟弟正沉默看着刑警。
「然后是推测的死亡时间,我们认为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
「推测的时间不是一个时段?」阿智开口。「死亡已经超过半天了,居然还能推测出这么精确的时间?」
「我们有理由。」刑警似乎早料到会被问起,还是不改态度地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