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阿智面面相觑,不自觉缩缩脖子跟着下车。车子外头射下的阳光令人睁不开眼睛,身体觉得很闷热。
小直和的场小姐不慌不忙地一步步靠过去,阿智在半路上似乎也下定决心跟随她们两人的脚步。要出手干涉别人家的争执吗?我不想啊。看来只有我有小市民的犹豫,只好跟在弟弟身后往前走。
在前面路边吵架的有五人,待在屋子前方的是三名男士,面对屋子方向的是两名女士。从刚才开始骂得最大声的人,就是男士那边年纪最轻的一位;不过女性这边其中一人也当仁不让。愈走愈近的我们陆续听到「市公所的」「小孩」等字眼。
我一边靠近,一边观察那五人。男士的年纪正好分成老年、中年、青年三个年龄层,当中的中年那位穿着牛仔裤和皱巴巴的马球衫,另外两人则是工作服,看来应该是农人。这一带四周没有其他人家,所以应该就是眼前这栋房子的住户吧。两名女士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的家庭主妇。
「各位好,发生什么事了?」
小直以旅游节目常见的爽朗语气出声打招呼,原本正在吵架的五个人停止争执,同时看向我们。他们五位似乎没想到会有陌生人突然冒出来打招呼,不自觉露出同样的表情望着我们。
「有什么问题吗?」的场小姐从小直身后站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三名男士之中年纪最大的老先生仰望着我们说。他的个子很娇小,眼里却充满刚强的魄力。
小直没有回答,只是像在问路一样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也不是新市镇那边的人。」
老先生出乎意料地冷静观察着我们。吵架时他一直站在后面,不过现在另外两人则是不说话,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由此可知,他是这三人当中辈分最高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小直无视对方的视线,继续追问。
「你们应该先说说自己是谁吧?」但对方也相当顽强。
我心想,双方互不相让呢。阿智也皱起眉头看着我。
两位家庭主妇也以看着可疑人物的眼神看着我们。唉,陌生人突然插手自己的争执,理所当然会有这种反应。站在前面的小直和的场小姐面面相觑,像在互问:「该怎么办?」接着的场小姐点点头,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名片递给老先生。「我是东京律师协会的的场,如果有纠纷的话,欢迎找我商量。」
「嗯啊?」老先生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接过名片,来回看看名片和的场小姐的脸。「你是律师啊。」
后头的两位男士则是呆愣地看着的场小姐。小直快速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是认为这情况不属于刑事案件。
另一方面,两位家庭主妇则互相拉拉对方,留下一句:「交给市公所处理。」就快步离开了。年纪最轻的男子立刻朝她们吼道:「我要告你们非法侵入!」
小直马上观察那两名主妇,不过没说什么。她们不是现行犯,而且男士们显然也认识她们,没有足以拘留她们的特殊原因。
「提到非法入侵,」的场小姐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连忙问老先生:「那两位做了什么?」
中年男子回答:「她们擅自闯入三塚先生家和这片田地。擅自进入他人田地就是非法侵入吧?快点逮捕那些家伙啊。」
「唉,阿阳,冷静点。」老先生似乎姓三塚,他开口阻止,口气变得客气,对的场小姐说:「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新市镇那些人最近经常擅自进入我们的田地。」
「擅自?」的场小姐弯腰靠近比自己矮的老先生。「为什么?」
「唉,怎么说……总之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形。」三塚老先生不知何故移开视线,说话吞吞吐吐。他接着转向一旁,看着田地另一头那堆新市镇的小房子。「刚搬到那边的年轻人们,该怎么说,对老早就住在这里的人乱说话。」
他的说法太抽象,我听不懂。
的场小姐想继续问下去,三塚老先生却快一步催促其他两人转身离开。「唉,反正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还让你们出面,真是不好意思。」
「呃,如果方便的话……」
「不用不用,真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三塚老先生开口打断,似乎已经不想谈下去了,他拍拍身旁年轻男子的背部说:「阿健,别把铁桶摆在那里,快去收拾。」
剩下这位叫阿阳的中年男子也瞥了我们一眼后,跨上停在一旁的轻型机车,发出「哔哔哔哔」的轻响离开。
的场小姐转过身来,我只能对她耸耸肩。这场争执最后以无人受伤收场,结局也算不错吧。
我往旁边一看,阿智不知为何看着马路另一头。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护栏那头有另外两位(不是刚才吵架那两位)主妇正在交头接耳,偷偷观察我们。但她们两人也是一注意到我们的视线,立刻转身背对我们走开。
「总觉得……」阿智以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这个村子的气氛好奇怪。」
回到车上,我们再度朝小木屋前进,车上气氛也不自觉变得奇怪。没发生什么特殊事件,所以目前还不至于构成问题,只不过是聊天聊到后来都偏离主题。开上通往小木屋的山路时,所有人开口的次数虽然比之前更多,但车上的气氛却不知不觉变得阴郁。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截至目前为止,众人始终刻意不去提起这话题,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驾驶座的小直。
「这个村子在我小时候不是这种感觉。」小直似乎也心神不宁,配合蜿蜒的山路,小心翼翼地换档,同时对我偏着头表示不解。「唉,总之就这样。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就忘了吧……咦?」
坐在副驾驶座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