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吗?」阿智看着我的表情充满怨恨。
「不是,反而是相反的意思,这有点难解释。」我心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以委婉的方式传达小直的威胁,但我就是想不出来,只好放弃了。「我出面帮忙解决这件案子,也是为了避免你被带回去当警察。」
「直井学妹威胁你,对吧?」阿智低着头,以阴沉的声音说。「既然是她,应该会使出这种招式,比方说:『我要告诉局长阿智学长人在这里,如果他不肯回去,爱吃甜食的搜查人员会每天到店里说服他,让店里坐满警察。』」
他说对了。「你根本就是名侦探啊。」
「太恶毒了。」阿智长叹一声。「她一定也打算叫警察学校的学生过来,把我们店里的食材吃光光吧。」
「她的确说过。」阿智的推理能力太强了。
「对不起……」阿智哽咽地说。「都怪我,害得皮耶尔遭遇这种情况……」
「不对,等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此时不开口,他很可能会开口说要离开这里。「店里少了你的话,甜点菜单只会剩下十分之一,午餐时间的翻桌率会降低,特地为你光顾的常客也不再上门,这样反而影响店里的生意。你如果被迫回去当警察,我可是很头痛的。」
阿智从小就是这样,只要陷入低潮就很难应付,只能放着他不管,任由他二十四小时保持沉默,一脸阴郁地抱着双膝、贴着墙壁。想要他解除紧绷,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取悦他、扮鬼脸或讲笑话勉强逗他笑,或是找他一起做蛋糕才行。
我找寻四周有没有可用的材料。我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扮鬼脸逗他笑,也不可能告诉他:「来,哥哥的冰给你。」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该怎么办呢?
但是,阿智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焦虑:
「不要紧,我答应帮忙。」
我惊讶地看向他,只见阿智勉强挤出微笑:
「不过,我只是试试,大概帮不上什么忙,再说……」
「再说?」
「案子解决后得到的不一定是好结果,即使破案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但是,放着不管也不会有好事发生——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想必阿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曾经实际参与办案,对于这类事情一定比我了解得更透彻才是。
阿智没等我回答,终于稍微抬起视线,以相当见外的口吻开口,只差没有加上一句「如果方便的话」。
「我有几件事情要麻烦大哥帮我确认,首先……」
「首先?」我往前探出上半身。
「死者中泽先生是哪里人?我想应该是乡下人。然后是,还待在老家的家人近况。」
阿智手摆嘴边,眯起眼睛,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他的双眼原本就很细长,轮廓也给人机灵的印象,一摆出这样的表情,马上就多了一股日本刀般的锐利。
「另外……还有几样东西也希望你找找。」
「嘿嘿嘿,惣司警部终于愿意考虑了呢。」小直握着方向盘,微笑对我说。「季哥,你是大功臣!我请你吃车站附近那家皮耶尔的蛋糕卷当作奖励吧。」
「不用了,我试吃到饱了。」阿智每次推出新蛋糕前,至少会让我试吃两、三遍。「不过,我弟也说,希望你不要对他怀抱莫名的期待,警方耗时半年还是无法解决的案子,一般民众不可能有办法解决的。」
「唉,话是那么说没错……」不过我很期待——小直转动方向盘的脸上这样写着。
阿智开始行动是在大前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之前问过手机号码的小直,请她调查阿智需要的那些讯息。小直听到后雀跃欢呼:「哦哦!」(声音大概是这种感觉)并说一个晚上来不及,不过她会尽快回报。
然后过了三天之后的今天,小直一如她之前说过的,准时在早上九点来接我。与前两次一样,她穿着套装,开着日产汽车CEDRIC,怎么看都像是正式的搜查行动。搭档是一般民众,这样可以吗?
「小直,你明明不是搜查课的人却这么认真。你不用休假吗?」
「说到这个,季哥放假的日子通常在做什么?感觉上应该也是在修缮店铺或开发新菜单吧?」
「我的假日都用在嗜好上,去品尝最近蔚为话题的餐厅,或是去镰仓买餐具。」
「还不是在工作!」小直露出嫌恶的表情。「假日也工作的话,脑浆会冒出海蟑螂喔,偶尔也和我一起来查案吧。」
「你根本是在工作!」
她也是一到假日就对搜查课的案子插一脚,这该怎么算?但小直一脸不在乎,也没有疲惫的样子。
一般研修或员工教育的会场,大多位在令人讶异「为什么要办在这种乡下地方?」的地点,中泽先生的同学的场莉子的住处也是如此,她住在靠近县境的郊外一栋四周都是田地的公寓。在这个汽车导航不知能否派上用场、很可能指到别条路而迷路的地方,小直却轻而易举找到了她的住处,不过接下来的问话才是重头戏。
「你们要问什么?」
我们事前已经与她约好,因此的场小姐门一开,就已经掌握我们的来意。但她的表情就像戴着陶瓷面具一样冷漠。
「这么早就来打扰,不好意思。」
「来叨扰这么多次,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两人一起低头鞠躬。
「没关系。你们要谈什么?」的场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希望尽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