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员们,却跟学院的同学们一样,就算知道丝诺是父母不明的佣人,态度也没有改变。甚至还会夸奖丝诺,有时也会鼓励她、接受她成为伙伴。
这是丝诺出生至今初次发生的情况。
(究竟是哪里不同呢,贾桂琳和蓝迪那种人与这些人的差异。)
他们对待住在这里的穷人们的态度也是,没有高高在上而是站在相同高度,像是在与认识已久的友人或家族相处一样。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吧,这个被称为「山丘下」的区域的住民们,也用欢迎的态度接受歌罗莉安娜之树在这里的活动。
「不过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喔。不但曾被丢过石头,也有人觉得『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不悦地吐过口水。」
「连这种事都发生过?」
「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穿著乾净的衣服,吃著热腾腾的食物,不曾感到困扰地一路长大。像我们这样的人突然开口说要帮助他们,根本不可能立刻获得信任,你说对吧?」
一边在丝诺身旁的木箱中将还可以吃的洋葱跟不能吃的洋葱做分类,一边这么说著的亚那贝尔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亚那贝尔学姊……」
「这根本就是伪善呢。」
她的侧脸看起来正在为了什么后悔,也像是在做忏悔。
「我在跟丝诺相同学年时,每天想的都是要练熟神曲。就算多记一首也好,也想多跟一柱精灵缔结契约……
但是同样是在那时候的就职说明会上,我因为发现就这样毕业也只能成为军乐士,进而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困惑。我根本不想成为什么军人,可以的话我想利用神曲去做些其他的工作。但是我不知道具体而言该怎么做。毕竟我没有作曲的才能,也没有能在音乐会上吸引观众的魅力。」
虽然想说没这回事,不过丝诺硬是把话吞了下去。
亚那贝尔的分析应该没有错。为了成为一流的神曲乐士,即兴表演能力和作曲能力是绝对必要的才能。其中能出版乐谱放在乐谱店贩售,甚至收录进谱库的乐士更是少之又少。能靠音乐会赚钱吃饭的乐士也一样是少数。
正因为如此,黛西和乔许也很焦急吧。乔许在努力寻找能获得义父肯定同时提升家名的方法,黛西则是摸索著不靠家名就超越母亲的道路。
「所以才加入歌罗莉安娜之树?」
亚那贝尔点头回应。
「待在这里的时候,我就能忘记自己是神曲乐士。这样很奇怪吧,虽然想成为神曲乐士,有时却又会忘了这点。」
「我觉得的确会这样啊,像我虽然喜欢女仆的工作,但是要我做一整天也会受不了。」
丝诺一边削去洋葱受伤的部分,一边抬起头。
视线前方是靠著跟丝诺一同收集到餐具,才得以顺利吃到饭的孩子们。
「而且,就算被别人说这不过就是伪善……」
感觉到那股低语中蕴含著各种苦涩的情感,让丝诺忍不住开口说道:
「就算是伪善也无妨不是吗?」
「咦?」
「我们可能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抱持著什么想法把那双手伸出去,不过,绝对没有因为这样就不能去帮助别人这种事吧。即使只是伪善,也一样有因此得救的人存在啊……」
这段话并非推测也不是想像,而是丝诺的真心话。
(因为我自己就是如果没被大小姐捡回家,根本不会知道未来在哪里的人啊……)
失去记忆、倒在海边的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在那边遇上普莉姆罗丝,丝诺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平安活到现在。就算辛苦的活下来,也是在饥饿中度过每一天吧。肯定不会有像现在这样为了梦想或将来,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烦恼的余力……
「是吗?丝诺待过那个普莉姆罗丝‧格兰纳多的家嘛。」
前所未有的罕见状况,没有经过考试就进入精灵岛学院的女仆,这件事就连身为学姊的亚那贝尔也听过吧。她露出彷佛看著稀奇事物的眼神眨了眨眼睛──
「能听到你这样说真是太好了。」
然后缓缓露出微笑。接著她摆出非常认真的表情,正面看著丝诺的脸。
「那个,丝诺。我们『歌罗莉安娜之树』高举的反对战争之口号,其实有著两种含意喔。」
「两种含意吗?」
亚那贝尔将手边的垃圾收集起来,放入垃圾桶当中。
「第一个当然是指字面上的意思。一旦发生战争,原本不会消逝的生命也会死去,还会产生大量战争孤儿。我们想要阻止这种悲剧。
然而战争这种东西,并非只指用武器进行的斗争。」
「咦……?」
面对吞了一口唾液的丝诺,亚那贝尔露出带有些许挑战性的眼神。
「另一个战争……就是指活下去这件事。」
「活下去……」
「有很多人每天都为了活下去而战斗著。有为了喝一杯茶动用大量佣人的人,也有为了喝一碗汤花了一整天奔波的人。
我们想要让这种战争消失。大型的战争当然也是,不过我们更想让这种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人有所感觉的小型战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