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她也不知道该对这种深陷死胡同的人说些什么。不管飞鸟说什么,黑兔都会继续自责吧。
——飞鸟并不知道,黑兔在两百年前遭遇过类似的状况也因而失去双亲。
为了让黑兔逃离三头龙而丧命的双亲,和十六夜的背影实在过于相似。她的不安和恐惧正是源自于此处。
衰败时那燃烧般的过去,在脑海里盘据不去。
两人的对话也到此中断,沉默支配了现场。
只有穿过树海的夜风造成声响,让篝火随之晃动。
还以为这情形会持续到黎明——但突然,飞鸟轻声说道:
「我……来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
「是我过去世界的事情,之前我应该只有提过时代之类的大略状况——是了,从我的家人和学校的事情开始说吧。」
飞鸟把长发往上拨,收起笑容。
黑兔的表情到这时才第一次有了变化。其实飞鸟比十六夜和耀更不愿提及自己的环境。虽说十六夜和耀也不至于主动开口,但只要发问,两人起码都讲过关于家人的事。飞鸟虽然也有说一点财阀和以前时代相关的情报,却只对故乡的详情顽固地绝口不提。
纵使不清楚飞鸟的心境到底有什么变化,但黑兔还是表现出要静静聆听的姿势。
「不过……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呢?我以前有说过自己被送进女生宿舍吧?」
「啊……是。」
「那就从这件事的原委开始说起——或许你会感到意外,但十岁以前,我一直是去学堂上课。虽然那是个严格的地方,但我有交到不少朋友,也受到教师们相当程度的信赖,和亲戚间也没有那么复杂。就连成绩——以我那时代的范围来说,算是很优秀。嗯,毫无疑问。毕竟我可是顺位第一的当家候补。」
飞鸟得意地稍微挺起胸膛。
由于她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告终的时代,多少有点不知世事,但这样并不代表飞鸟脑袋不好。说自己以前成绩优秀的发言肯定是事实吧。
还有交到朋友,受到信赖,和亲戚关系良好等等肯定也没有夸大……至少,在她被送入女生宿舍之前确实如此。
「后来周围的态度开始一点点……真的是开始一点点改变。有时候人们会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或是露出像是在看什么恐怖东西的视线。虽然我也对于周围过度配合的状况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我自信这一切都源自于对我本身的评价和信赖,所以并不是那么在意。」
久远飞鸟是个心智坚强,而且正义感强烈的少女。
即使碰上无端指责或抨击,她也会以有条不紊的口才和态度来排除吧。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她,也无法抵抗所有来自周围的压力。
当时的飞鸟只是个不知道恩赐是什么的年幼十岁少女。
即使已经确定她会被送进全员住宿制的学校并远离亲人,飞鸟也不可能产生意图全力反对的想法。
「但是啊,就算发生这种事,我还是相当积极正面。即使确定必须转学到位于深山,跟隔离设施没两样的地方,或是必须住进新学校,我还是像这样握起拳头,自己说道——
『为了挽回身为优等生的名誉!换个心情好好加油吧!』」
「……嘻嘻,很有飞鸟小姐的风格呢。」
看到飞鸟拚命想要炒热气氛,黑兔忍不住笑了。
这笑容反而让飞鸟烦恼起是不是该讲到这里就好。
不过她又转念觉得不讲到最后就没有意义,因此带着困扰笑容继续说道:
「总之,带着热诚前往新学校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那里位于深山的森林中,所以各方面都很不便。要经过险峻的山道和悬崖才能到达位于山麓的城镇,女生宿舍四周也耸立着混凝土墙,经常有警卫巡逻。跟监狱简直没有两样。」
「…………」
「住进出入都需要取得许可的女生宿舍后,第一天晚上……我整理好行李正打算睡觉,舍监却冲了进来。我还在想是出了什么事,舍监就一脸苍白地这样说:
『你的朋友们浑身是血地溜进了女生宿舍。』」
黑兔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要是兔耳还在,一定会整个往旁边歪吧?而且既然说是朋友「们」,代表去见飞鸟的人不只一两个。
飞鸟带着自嘲笑容望向天空。
「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不过我的确认识那些来见我的人,每一个都是从小就和我感情很好的朋友……嗯,老实说,我把他们都当成挚友。他们为什么会跑来这种深山里见我呢?我一问理由……他们就楞楞地这样说道——」
「是飞鸟你以前自己说过的呀,说我们是朋友——所以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额头上滴下鲜血。
越过险峻的山路。
不抱任何疑问。
被自己认为是挚友的这些人,带着诡异的笑容说出那些话——
「这瞬间……就算是我也终于懂了。原来我的发言有扭曲别人意志的力量。周围的人说得没错……原来我真的是个会蛊惑人心的魔女。」
看到飞鸟似乎很难为情地讲着往事,黑兔无言以对。
更觉得刚才自己没想仔细就笑了的行为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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