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用了!不要这样叫我!反正久远同学也不在,我才不想待在这种地方!」
「喂,等等,失禁女。」
「干嘛?」
小网七海转身就要离开时,幸德秋良叫住了她。
「——和之前那个娼妇风的打扮相比,现在的你比较符合我的审美观。」
「你、你的喜好干我屁事啊!去死!」
小网七海这么说完,逃命般离开了图书准备室。
「她叫我去死啊。这得写下来记上一笔,之后要报复才行——」
幸德秋良取出了大笔记本,坐在忍的对面动起笔来。
「我知道那本笔记本。上面写著很多残酷的想法吧?」
幸德秋良不悦地瞪向忍。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久告诉我的。久还说你是个残酷的人——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会那么残忍呢?」
「残酷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不是想听这种概念式的回答。」
「这不是什么概念式的问题。世界确实很残酷。」
「——幸德同学从小时候就这么残酷吗?」
忍的这一句话让幸德秋良的脸皱了一瞬间。
「哼——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去问小惠不就得了。」
「那个小惠又是谁啊?」
幸德秋良随后沉默了好一会。
「——小惠也说过这种事不稀奇,所以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一言以蔽之,我以前是被霸凌的对象。」
「你也会被别人霸凌?」
「是啊。小时候的我就是个只喜欢书本的内向女生,兴趣全部都在书中世界。尽管没有半个朋友,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幸。世界不来干涉我,我也不去干涉这世界。一开始就这么单纯——」
幸德秋良的表情转变。
「——然而从某一个瞬间开始,状况改变了。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前兆,我开始变成霸凌的目标。被关在女厕所的隔间里头,脏水从头顶上泼下来:我最珍惜的书被撕成碎片,书被撕破时我难过得哭了。为什么自己会被欺负,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到后来我才晓得,原因是班上很受欢迎的男生喜欢上我,而喜欢那个男生的班上领头的女学生就教唆大家来霸凌我。而我从来没跟那男生讲过话。」
说到这里,幸德秋良凝视著忍的双眼。
「也就是你这种人,毫不讲理地欺负了我。」
「——和我一点关联也没有嘛。」
「总而言之,当时的我不晓得自己是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而遭到霸凌。我这么想著——这世界很残酷。在这残酷的世界中,我必须保护我自己——你想我怎么做了?」
幸德秋良笑得诡异。
「我想到我要用更残酷的方法对付他们。我开始一一对霸凌我的人展开报复。逼得三个人不敢再来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找我麻烦,同时也不再有人会鸡婆找我讲话——在这之后,我就一个人活到了今天。虽然有时会遇见有人想干涉我,但我全都拒绝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突然遇到哪种霸凌。像这样过了好几年,我终于找到了,散发著和我同样气味的人——久远久。」
「——你说久和你一样?」
「没错。那男人不打算干涉世界,也不希望受到外界干涉。我认为他和我一样,而且我发现他真的和我一样。我和那家伙的灵魂是彼此相连的,像你这种现充应该不会明白吧。」
忍听不懂幸德秋良话中的含意,也没必要听懂。
因为她说的话并不正确。
「——久和你不同。」
「我们是相同的,性病带原者。小惠也说我们一样。像你只会紧抱著青梅竹马这种一时的关系,一辈子也不会懂。」
「你错了——」
大错特错——忍想著。
久说因为他有把柄在幸德秋良手中,才会被迫服从于她——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拒绝幸德秋良那些蛮横命令的机会照理来说应该随便都有。然而,为什么久会对幸德秋良言听计从呢?
忍所认识的久是个非常温柔的少年。
另一方面,幸德秋良是个非常脆弱的人。
她的残酷看似超乎想像的强悍,但实际上只是过剩的自卫反应。至少忍是这么想的。
幸德秋良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暴虐的主人奴役著久,但实际上是毫无保留地依赖著久的心软,依存于久——在忍的眼中看起来就像这样。
「——久不一样。他不是你那种个性阴暗的人。」
「你自以为懂什么啊,性病带原者?」
「我当然懂——因为我从小就认识久了。」
忍的这句话让幸德秋良的脸皱了起来,那表情无助得彷佛被欺凌的孩子般。
「我和久,不只是单纯的童年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