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放学后。
久被叫到教职员办公室。
原因是校刊上的广告,不过久已经几乎忘了有这回事。
这是什么?班导这么问。久则再三声称与他无关。双方的对话从头到尾毫无交集,最后班导叮咛久别惹事生非,放他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
(对喔——我只要说我被幸德秋良霸凌就好了。)
直到关上教职员办公室的门,久这才想到。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度拉开办公室的门。
走进图书准备室,发现幸德秋良已经在里头了。
她坐在长桌旁,专注而飞快地不知在大笔记本上写著什么。
大概正在构思新的复仇计画吧。久这么想著靠近一看,愣了一会。
笔记本上就只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织口忍削到死」。
「——喂,你在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诅咒人。」
回应久的问题时,幸德秋良的笔也没停过。
「我一边写一边想像那女人活生生被研磨机砂轮从脚趾头开始慢慢被削碎的情景。」
「午餐的时候我不是讲过了,忍已经不会再来干涉你了。」
「互不干涉——这种消极的对策完全无法消弭我的杀意,我想要更积极地去杀了那个女的。那个性病带原者现在这个瞬间仍然在消耗氧气、吐出二氧化碳就让我为之战栗,我无法忍受那个性病带原者存在。」
「总之先冷静下来。」
不理会久的制止,幸德秋良仍然死抓著笔记本不放。
该怎么样才能制止幸德秋良——久稍微思考了一下。
(算了,反正这也没有实际上的害处。)
不过他马上就觉得无所谓,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成人小说。
不久后,一个男人走进图书准备室。
第一次见到的人。
「久远久……就是你?」
「是没错——」
浅褐色的肌肤,发型是电烫过的平头。身高相当高,脸庞轮廓有点混血儿的感觉。
他的制服穿得很随便,一眼看上去是个轻佻的人——幸好幸德秋良现在只顾著动笔诅咒织口忍。
无论实际上到底是不是,幸德秋良强烈厌恶看似现充的人。
「我叫池永,三年级。」
「三年级的学长来这干嘛?」
「这个——」
名为池永的男学生秀出了校刊上的复仇招募广告。
「这个复仇代理,要收钱吗?」
「不收钱。应该吧。」
「应该?」
久一眼瞥向幸德秋良。她仍然沉浸在诅咒他人的过程中。
「——总之先说来听听。」
久稍稍犹豫了一会,最后以手势示意他就座。不管是读成人小说消磨时间,或是听委托人的话来打发时间,久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池永富益,三年级,男性。
他的谈话内容简直差劲透顶。
简洁地只说结论的话,大意就是他被女生甩了所以想报仇。
如此肤浅的内容,池永像是在歌咏神话中的英雄般滔滔不绝。
池永的故事始于自夸。
至今自己究竟有多么受异性欢迎呢?什么肉食系或草食系,自己已经远远超越了那种分类,是受神眷顾的雌性大螳螂。
女人们群众在池永身旁要求与他交尾。他选择那些受他的费洛蒙吸引而来的女性,与之交尾,有时则站在猎食者的立场。对他来说,女人就只是无法抵抗费洛蒙的公螳螂。
自己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池永是日本人与菲律宾人的混血儿。打从小时候,他就怀有混血儿特有的情结。自己不是日本人,也不是菲律宾人。他的身分认同无处可去,是个哪边都算不上的半吊子。他过去一直这么认为。
改变他的是国中时的女老师。她告诉池永混血儿绝非半吊子,而是拥有双方特色的独特的孩子。
这句话改变了池永的世界,所有的自卑与情结都转变为自己的优势。从那时开始,他就能感觉到自己散发出的费洛蒙。
首先沉醉于那股费洛蒙的就是改变了他的女老师。
池永在她的公寓舍弃了处男之身。
从此以后的池永可说是所向披靡,只消略施小惠,女人们便会自愿张开大腿,迎接他的到来。
自己是这世上的帝王,所有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属于自己的。就算是别人的妻子,那也只是目前暂时被其他人拥有,只要自己轻触那女人的手,稍微拨弄性感带,女人的所有权就会轻易转移。池永这么认为。
在池永说到一半时,久一度以眼角余光确认幸德秋良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