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纯太敲了敲会客室的门后打开,女经理脸颊泛红地望向他。听到纯太说要出去,女经理看起更高兴了,如此一来就可以和舍身多聊一阵子。
她的笑容绝对不是应付客人用的那种,纯太有这种感觉。
比起相貌英俊但有点不可靠的研士,老是板着脸的舍身似乎更受女性青睐,纯太最近发现了这一点。那对叔侄彻头彻尾地不合,说不定这部分也是他们不合的原因之一。
(这么说来真珠也特地传简讯说「纯太的叔叔好帅喔」……不不不,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两人并肩步出画廊。
纯太绷紧神经,走在须贺身边。
诈欺师与诈欺师的一对一对决。如果自己的演技被看破,须贺马上就会破网而逃。
须贺带纯太走进一杯咖啡要价一千五百圆的咖啡厅,接着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须贺作弥,以前在贸易公司工作,退休后过着寄情于绘画赏析的生活。」
居然使用之前就用过的假名,纯太非常惊讶,如果是总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据说有些诈欺师就算不行骗时也会使用好几个假名,他们借由在日常生活中扮演不同的人物来追求完美的演技,说不定须贺也是那种类型。
的确,须贺这个姓在法律上没什么问题,可听起来就很像假名。
纯太寄出简讯,通知舍身自己所在的咖啡厅地点后,对着藏在领子下的麦克风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我叫二阶堂翔,今年国三。」
本来纯太是想用伊集院龙之介或西园寺右京之类的名字,可是研士一听就说「又不是漫画」,只好放弃,不过他还是坚持一定要用三个字的姓。
「哦,国中生啊?因为你看起来很成熟,所以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
「真的吗?我最近长高了不少。」
纯太是真心觉得高兴。虽然他的身高在班上只是中间偏后段而已。
两人聊了一阵子艺术相关的话题后,纯太开始在言谈里透露一些二阶堂家的背景——父亲是贸易公司负责人、母亲是私立大学教授,家里除了有钱之外,还是颇有历史的名门望族。
但是须贺并不会在听到「公司负责人」或「家世」这些关键字后马上追问,而是从现代美术聊到希腊时代雕刻,在天南地北的话题中若无其事地套出二阶堂家的情报。
虽然是敌手,话术倒是挺高明的。
「你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呃……」
纯太眨了好几次眼睛。
「有一个哥哥,但没住在一起。」
「哦,是学生吗?」
「不是。」
纯太简短地回答后垂下眼睛,言下之意是别再多问。
须贺也察觉到这点,立刻改变话题。
他心中的备忘录里一定写下了「调查二阶堂家长男」的笔记吧。
须贺开始谈起自己对绘画产生兴趣的契机。泡沫经济时代,他当时就职的公司大量收购西洋画作为投资,须贺在管理那些作品时也培养出了兴趣,因此想要欣赏更多的画作。
若无其事地透露出自己是明白绘画市场价值的人。
「哦,我爸爸有说过,泡沫经济时代的公司和银行花了好几十亿来买画,可是后来画价大跌,卖不出去只好堆在仓库里。」
「不愧是二阶堂先生的公子,果然很博学。可叹的是,像那样被尘封的艺术品还有很多沉眠在日本。有些破产的公司甚至想拿那些来抵债,就算贱卖也好,希望有人能把画买走,这样的人其实相当多。」
原来如此,不动声色地宣传自己认识想要低价卖出名画的人。
但是自己不能一直被须贺牵着鼻子走,诈欺时基本中的基本就是得设法把鸭子拖进自己的圈套里。
「与其放在仓库,拿出来摆饰不是更好?就算价钱暴跌,名画也还是名画啊?」
「不不不,将真迹拿出来展示太危险了。一般而言,装饰在银行或公司行号墙上的画作几乎全是赝品。」
「赝品吗……我爸爸最讨厌假货了。他总是说,想培养欣赏绘画的眼光,就不可以常看印刷品或仿制品。」
「没错。」
声音从身后传来,纯太回头一看,是舍身来了,时机抓得真是刚好。
「欣赏赝品有如吃蜡做的食品样本,是对绘画的冒渎。」
舍身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在说到「冒渎」两个字时能够感受到话里浓浓的憎恶之意。
纯太与舍身一起行骗的次数不多,可舍身每次的演技都相当高明,而且又受女性欢迎。哪天不想再当诈欺师时,改行当演员应该也可以活得很好才对。
「——翔,和这位爷爷说再见,约已经签好,要回去了。」
「嗯,爸爸,谢谢你。」
站起身的纯太伸手要拿帐单,却被须贺制止了。
「不可以,邀你喝茶的人是我,应该由我出钱。以后还能和你见面吗?」
说再见的话钓线就断了,当然要继续见面。
「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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