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转告遗族,所有人也都照着她的愿望,没人哭泣,只是异口同声地叹息「果然很像总婆婆的作风」,在蚊帐前双手合十向她道别。
纯太原本打算在云出家过夜,但在研士的劝告下早早就离开了。
「对那些人来说,目标金额不高的我们是游戏中最大敌手,他们说不定会在茶里下毒喔。」
研士微笑地说出危险的语句,不过很显然并非在开玩笑。比起总突然过世的事实,大家明显更在意那三十亿圆的遗产。
结果,最后表态愿意参加游戏的共有十人左右,那些人看着纯太的视线已经不只是刚来时的「不欢迎你」而已,而是明显的敌意。
「我开车送你回东京吧,今晚就随便找间旅饨睡好了。」
如纯太所料,那辆水蓝色小车属于研士。
像是西洋老片里才会出现的车子,载着两人喀啦喀啦地远离了云出家。
虽然外观看起来很像玩具车,不过这辆车的产地,听说是已经解体、早就不存在的国家——南斯拉夫。
「你是开着这辆车从横滨过来的吗?」
被载的人也许不该这么说,可是这辆车一副年老力衰、随时都会熄火阵亡似的孱弱模样。明明西装是高级品,看起来也不是没钱,为什么要开这种车呢?
「我讨厌新干线。如果坐在隔壁的人吃起鱿鱼丝不是很恶心吗?」
果然是个怪人。居然为了怕撞上鱿鱼丝这种理由,宁愿花十几个小时开车过来。
车子开上了沿海的公路,纯太看着窗外。
夕阳西斜的八月海面,泛着深沉的橘红色,不眯眼仔细观察就分不清海岸线在哪里。
由于车内没有装冷气,因此车窗全开,灌进来的海风让全身肌肤感觉都黏腻了起来。
研士握着方向盘,沉默不语。
他给人多话的感觉,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许是因为总的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离开云出家时,研士朝着总长眠的偏房静静行礼的样子,至今还深深地刻在纯太的脑海里。
「你很喜欢总婆婆吗?」
听见纯太如此询问,研士默默地拿出一只香烟,以眼神问「可以吸吗?」。纯太点点头。
点燃了烟,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研士终于答道:「我很喜欢,也很尊敬总婆婆。我的双亲很早就过世了,有段时间是在云出老家度过的。总婆婆很了解我,也是我的老师。虽然舍身叔叔经常欺负我,可是总婆婆的丈夫林藏爷爷也对我很好,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还是很疼我。」
那是在普通中产阶级家庭里长大的纯太难以想像的环境。
研士的话中渗着一丝丝怀念的感觉,表情也从悲痛转为淡淡的忧伤。
「老师?是泡茶或插花的老师吗?」
纯太问起了自己最在意的部分。
研士苦笑着瞥了副驾驶座一眼:「我看起来哪里像那种以茶道或花道为兴趣的大家闺秀了?总婆婆教我的是更加实用,并且能精通人世真理的技艺。」
如果是这个怪人,就算靠教人插花维生也不奇怪。不过这样又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不然是什么?」
「你看不看得出来我的职业是什么?纯太。」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无法直接将答案说出口。是因为扭曲的童年导致他这样答复的吗?
纯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研士开车的侧脸。
纤细的尖挺鼻梁与下巴、能言善道的薄唇、一身完美无瑕的西装,搭配一看感觉就很高级的手表。
长相是好看,被班上女同学看到的话,她们一定会尖叫不已。研士的外表活脱脱就是个王子,不过总有种可疑的感觉。
「结婚诈欺师。」
纯太说出他想到的职业,研士喷笑了出来。
他半趴在方向盘上,笑着回答。「不愧是流着云出家血统的国中生,直觉真敏锐。」
「咦?你真的是结婚诈欺师?」
「虽然结婚诈欺不是我的专门,不过我是诈欺师没错。」
看着他的眼睛,纯太十分惊讶。
这个人说的是实话。
纯太不由得张口结舌。
「总婆婆教我的,是关于诈骗的所有知识。顺便告诉你,云出一家人全是各种类型诈欺的专家。」
「所、所有人?」
「是的。我大概是继承了画家组父的血统,擅长的是美术品及古书市场的诈欺。舍身叔叔表面上是实业家,但其实是用空头公司炒股票或展示巨额融资向企业骗钱,以企业为对象的信用诈欺及融资诈欺的专家,家族里赚最多钱的应该就是他。」
「……」
惊讶到合不拢嘴就是这么回事吧?整个家族全是诈欺师?
「总婆婆的长子长女都超过六十岁了,因此从事的是传统诈欺。比如把不值钱的土地宣传成埋有宝物再高额卖出,或是贩卖真假难分的假黑胶唱盘之类。」
「……现在也还在做吗?」
「大家全是现任诈欺师喔。老实说,那种传统的诈骗方式对网路世代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