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立方体正沉睡着的房间一带,同时说道:
「如果她就此崩溃,也表示一切到此为止。」
「……是。」
她的侧脸,和眼镜缝隙间可见的双眼。
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因此虎彻无从判断,这句话是否是她的真心话。
*
菲雅伫在昏暗的房中。
身体底下感觉得到床垫。是将自己搬进来的锥霞为她铺的。锥霞沉默不语,最后轻轻摸了一下她的棱角后,便走出房间。放下她时很温柔。
但是,她没有多余的心力感谢锥霞的温柔。
只是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受到了诅咒。
没错。正因为受诅咒,正因为是受诅咒的东西。
数百年来,她才会一直只想着那个问题。
也就是——自己「不该存在」吗?
(……)
她回想起那个男人。骑士领的领主,托里纳克·阿嘉那。在记忆的遥远底层,好像真的站在城主身旁的炼金术师。自己的——创造者。
长年来,真的是长年来,她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也想要忘记。但是,却在全然预想不到的状况下再度重逢。直到现在,她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连那样的男人。
连自己的创造者,也断定自己的存在是错误,想要破坏掉她。
再说得更明白点——
那个男人是在受诅咒长枪的力量下得到永生,选择了搜集并破坏自己这类东西的存在。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有着坚定到这种地步的意志,坚信自己的想法是绝对的真理。
相对之下,自己——
「……!」
无形的喉咙痉挛抽动。
实在无法反驳说,他是错误的。因为——
他的左手。海水臭味,血腥味。湿答答的衣服。缺少的手指数量。
——自己……伤害了春亮。只有这点,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只要自己还是自己,这个危险性就会一直存在吧。
自己的出生,自己的这副形体,自己是拷问处刑用的立方体这一点,无法改变。正因如此,那个男人才会否定自己的存在。毕竟她是以危险为前提所创造出来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危险。
(我该……怎么办……)
果然需要免罪符机关吗?能够压抑自己机关的,唯一的对抗方法。
但是,不安还是无法彻底抹除。
收下崩夏的礼物,几乎封起了所有机关,就只剩下一个。
尽管如此,尽管是这样的状态,自己还是伤害了春亮。
这样一来——就算放进了所有的免罪符机关,自己内心的疯狂也不见得会消失吧?
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她的确再也无法变出拷问道具吧。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发狂。如果再度发生和那艘船上一样的事情——她也许就算空手打人、抢夺他人的武器、用牙齿啃咬,也想杀害眼前的敌人。然后也许会忘我地杀死某个重要的人,或是咬碎某个重要的人的喉咙。
虽然只是想像,她却觉得很有可能发生。一想到自己内心黑暗的浓度,一想到连创造者也断言她是过错,自己这个存在的罪孽之深重。
啊啊,果然。
那么——
最轻松又最安全的方法。
只剩下自己消失一途——
「箱形的恐祸,我们聊点悄悄话吧?」
「!」
无预警地,昏暗的房内响起某人的细微话声。
菲雅全身紧绷。这是——暗曲拍明的声音。但是,灯光熄灭的房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只有声音从某处传来。
「刚才你们相当手忙脚乱吧?所以我趁机进入屋里叨扰了一会儿,混乱之中在你的房里安装了双向对讲机。也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透过看不见脸的对讲机这么对谈很失礼,但考虑到现在的状况,我实在无法乐观地以为,可以躲过村正和虎彻的监视直接和你说悄悄话,所以还请你见谅了。只要别大声说话,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了吧?就是说悄悄话。我有件事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就像你对锥霞做的那样……如果你也打算用奇怪的交易欺骗我,照着你的意思来操控我的话——」
「完全相反喔。我是想阻止你就此动也不动。因为再这样下去,你好像会完全放弃做任何事情。这样子有点无聊。」
「……!」
也许是听到了她抽气的声音,拍明轻声笑了。
「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很简单。最后一张免罪符机关在你的创造者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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