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而不见,完全是两码子事。」
锥霞用力挺直腰杆,像裁判般接着又说:
「请告诉我们。你至今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今后又打算做些什么?不彻底搞清楚这些事的话,你和夜知的关系永远都会不正常。当然,和我们也是。」
春亮没有看崩夏的表情,但也没有不去看——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为了知道,他会回以什么回答?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然而,现场的紧张感没有持续太久。崩夏「啪」的一声双手合掌,过意不去地歪过头说:
「哎呀~……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抱歉~因为现在说的话会费两次工……」
错愕、愤怒、失望、轻蔑,这些情感伴随着晕眩般的感觉冲进大脑。春亮暗暗咬牙。他果然是最差劲的父亲!
但是,菲雅似乎对他的回答产生了新的疑惑。
「费两次工是什么意思?」
「嗯~当然,我也不是不想向大家说明喔。只不过,同样的说明要重复好几遍很麻烦,所以我打算等小加回来再解释。」
「小加……?」
「让我的灰色脑细胞全速运转之后,我猜是指理事长哟。」
「没错~那孩子好像还在世界各地乱跑吧?听说现在也跑去了其他地方。不过,我已经联络过他了,所以听说考完试时会回到日本。我还是想当面见到好朋友再说明一切,届时也会再一起回答大家的问题喔!」
说完还眨了下眼睛。就像广告里出现的年轻太太般,那非常流畅自然的完美眨眼动作,反而让人浑身不自在。
「啊,还有像刚才一样,直接叫春亮的名字也没关系喔。你刚才本来想直接叫他夜知吧?我希望你们就像平常一样,表现出原本的自我就好了~因为说不定也攸关儿子的将来,这方面我也想好好观察一下呢~」
「将……将来……!」
锥霞像是大受冲击般,遭到击沉,红着脸蛋低下头去。
春亮与菲雅他们面面相觑,叹了口气。
到头来,崩夏现在似乎还不打算马上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切。但是,期限已经明确订定在考完试之后,至少也算有点进步。都是锥霞的功劳。
但是,尽管如此……
(……如果他真的会在理事长面前仔细说明就好了。)
当然——在春亮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无法再老实地相信自己父亲说的话了。
*
「那么——再见。」
「谢喽,班长。」
「再见啦,锥霞!」
锥霞反手关上玄关大门,保持着这个姿势,回想着一瞬间之前,还在门后向她道别的他的脸庞。有些过意不去似的——就真正的层面而言,并未看着她的视线。物理上,角度上,他确实看着自己这边,但他内心的焦点并未聚焦。也害怕聚焦在她身上。
(蠢……毙了……)
她非常清楚为什么。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内心的压力肯定快要到达极限。
锥霞轻轻叹气,放开玄关大门的门把,往前踏出一步。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眼睛注视着的,不是手机的显示时间,而是日期。
当数字愈变愈大,她在脑海日历上划圈的日子就会接连到来。首先是期中考。照现在的进度继续用功读书的话,嗯,能考到一如往常的成绩吧。紧接而来等着她的重要节日是——
(生日……吗?)
因为每年都会过一次生日,去年锥霞也经历过春亮的生日。但是,她不记得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吵吵闹闹地过生日,也听说过了理由——不知是由本人,还是和泰造及涡奈他们闲聊时聊到的。这她也记不太清楚。
她回溯着模糊到不可思议的记忆。那一天,去年的自己做了什么呢?好像在学校送了无趣的小东西给他。当然,是和涡奈他们一起。接着放学后,又一起拍了大头贴当作纪念,买了点小东西吃。她想就只有这样。
忽然间,奇妙的感觉虏获了她。对当时的自己而言,夜知春亮这个男生肯定单纯只是观察对象。自己还待在研究室长国,而他也只是有着不受诅咒体质的男生。
啊——曾几何时起,自己喜欢上了他呢?
她觉得根本没有明确的契机。自然地,非常自然地,当她回过神时,目光就已经追逐着他。自己是因为受命观察他,才观察他而已——也将这项行动本身当作藉口。
今年,是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迎接他的生日。
不能和去年一样,状况不同了。她也告白过了。虽然关于回答还有很多要烦恼的事,但总之必须挑选礼物。要选什么?该送什么?
对了——好比说,最典型的,常常听说最适合用以表达自己心意的东西,就是将自己包装成礼物——
「蠢……蠢毙了……!」
她忙不迭用力摇头,将手机塞进裙子口袋里,迈开步伐。夜知家的主屋玄关与占地大门有一大段距离,她决定慢慢地走完这段路程所需的几十步。现在心情很想这么做。
一步。她踩在脚边的踏脚石上,又一步。
这时,身后的主屋传来了闹哄哄的嘈杂声。是菲雅或黑绘引发了骚动吗?是此叶在生气吗?是新来的虎彻做错了什么吗?是崩夏和春亮这对父子在吵架吗——如果是的话,这样子反倒还比较正常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