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不语地望着那一幕。
染红的庭院泥土。头部流着鲜血,动也不动的他。
当时,她感觉到的是——
为了蒙混带过那种感觉,她心想着。
(他……他是笨蛋吗……?)
为了救从树上跳下来的自己,他也毫不迟疑地跳了下来。
嘴上说来很感人,但根本是徒劳。那是当然。平凡的孩童不可能救得了自己。他们只会纠缠成一团掉向地面而已。他只会变成缓和冲击的人肉缓冲材而已——不,甚至无法彻底成为缓冲材。换言之,就和一般的跳楼自杀没有两样。
太愚蠢了——她不得不这么想。
她觑向他的脸庞,眼睛似乎还微微张开。还有意识吗?
这时,她想起来了。他会做这种事的可能原因。
「——你是为了契约吗?是因为想帮助妾身,而变成真正的主从关系吗?」
但是,他小声说出的答案,却与她预期的答案不同。
「契约是……什么……?」
「!」
他忘了。她愕然失声。
但是同时,也在心底领悟到了。
他忘了。这就是答案。他真的忘了。恐怕——甚至也忘了她是受诅咒的道具。
(多么地……愚蠢啊……!)
即使他忘了,自己也还记得。开玩笑许下的约定。类似文字游戏的誓约。
你帮助了妾身多少,妾身就会回报你——自己确实这么说过。
那么,她该怎么回报这份愚蠢才好?
为了拯救受诅咒道具不值一提的坠落,而挺身相救的这份愚蠢。面对如此巨大的愚蠢,自己有东西可回报吗——?
「呜……嗯嗯……」
然后——
头部流着鲜血的他微微动了动身子,鲜血更是变得清晰可见。
她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悸动。并非是担心他能否得救。绝对不是。
正因自视甚高,她才无法搪塞带过自己内心的思绪。
承认吧。
自己现在……
正在发情。
(呜……)
原先遗忘的头痛再次复苏。同时,她领略到了。
这就是没有答案的那个不安的解答。
即使由不会受到诅咒的人类持有,受诅咒的自己的「形质」仍然不变。「想看见鲜血」的欲望不会消失——自己一直在无意识间封起这份欲望。但如今已超过限度,头痛就是证明。
会想离开这个家,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想看见血的欲望愈来愈高涨,她在无意识间将其压抑,但又无法彻底压下,于是以头痛这个形式显现——所以她只能离开这个家。
「哈……哈哈,真是……可耻。」
她按着头,难以自制地感到可笑,笑了起来。同时下腹部因他鲜血的颜色而阵阵发疼,笑了起来。
真的只有可耻两字能形容。谁?当然是受诅咒的自己。看见这种幼童的鲜血后,正感到兴奋的自己。
「哈……明明是自己主动缔结了契约……哪里是自视甚高的刀了……哪里是厌倦砍人了。真的……只是野兽吧。是只要有饵食就好的野兽吧……!」
真是丑陋——她忍不住心想。
痛切地感觉到,他是那般纯洁,自己是这般污秽。
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甚至让她感到羞耻。
(那么……妾身究竟……该怎么做……?)
在心底深处,她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
切子两人和恩·尹柔依两人离开现场以后——
春亮与此叶正互相凝望。现在她已经捡起自己脱下的和服穿在身上。因为只有一件衣服,还是有着毫无防备感,但总比全裸来得好。
不知为何,春亮在此叶的双瞳中感受到了非常沉闷的重压,无法别开目光。
「虽然那个人撒了谎骗你那是毒剑,但春亮——你真的有杀死妮露夏琪的觉悟吗?」
不能说谎。他老实回答:
「——嗯。」
此叶的眼神闪过动摇,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般,仿佛随时要哭出来般。
「春亮……绝不能受到诅咒。因为你是……我们的目标。」
「我……并没有那么特别啦。」
「很特别。你和我们……绝对不一样!」
此叶加重语气,然后悄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只贯穿了春亮肩膀的手。
「我们……有罪。名为诅咒的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