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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少女仍然在那里。
阳子沐浴着橙色的夕阳余晖,随便地搜集积雪做成小山。但不久之后,又将铲子刺进小山里弄垮。不与任何人四目相接,也不与任何人交谈,也不与其他人一起大笑,就只是重复做着这些动作。
无止尽的,孤独又寂寥的单人游戏。
孝太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守候就是自己的职责般,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毕竟两人住在隔壁,双亲也叮嘱过他,要带阳子一起回家吧。可是,他不晓得该何时开口才好。也不晓得该不该开口——看起来是这样。
春亮一行人也只能一直望着她。
「结果……到头来,她一直都在那么做而已。」
菲雅轻声说。
「明明看起来不怎么乐在其中,为什么一直反覆那么做呢?唉,甚至就连这件事情也没能问她……该怎么说……真是遗憾呢。」
春亮说着,同时仍未移开目光。她的那个游戏究竟具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甚至直到现在还是搞不明白。比起开心的雪球大战,比起制作雪兔子,阳子更想那么做吗?
(……嗯?)
更想那么做?
夕阳下,可见少女娇小的背影,在这幅画面中,春亮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对了,再好好想想吧。她的那个游戏是怎么一回事?
她先是坐在地上,用小铲子搜集积雪,堆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拍打表面使其变得圆滑平整。端详了一会儿后,再把铲子刺进半山腰弄垮——如此周而复始。
她一点也不感到厌倦,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行为。
简直——简直像是在说,非得这么做不可。
春亮至今始终以为,那只是一种用以消遗解闷的游戏。带有着「我才不想玩雪球大战」的含义,抗议性地沉浸在没有意义的行为中。
但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那真的是没有意义,单纯只是消磨时间的破坏行为吗?
(不要来妨碍我。)
这句话是在有目的的行为遭到阻挠时才会使用的吧——?
「春亮,怎么了吗?」
「慢着,等一下。我好像快发现到什么了……你们也一起想吧。」
春亮向此叶等人说出了自己察觉到的疑点。她们也瞬间脸色丕变。
「的确……很奇怪呢。虽然蠢毙了,但我完全没有发现。」
「嗯,仔细一瞧,真的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动作呢。不,也不是完全一样吧。不同的地方和相同的地方,这当中也许存在着某些线索哟……」
一行人注视着阳子的举动。
搜集积雪,堆成小山,用铲子拍平。正如黑绘所言,确实有些细微的不同。阳子这次甚至用戴着手套的手臂压平表面。等到变圆了以后,才拿起铲子,刺进雪山的半山腰弄垮——
「……她真的是在『弄垮』雪山吗?」
「菲雅,你是什么意思?」
菲雅环抱手臂,眼神认真地凝视着阳子,接着说道:
「刚才她是特意捡起一旁的铲子,再用它刺向雪山。至今也都是这么做。如果只是想破坏雪山,举例来说,只要乱踢不就好了吗?但她却没有那么做。总是用铲子——而且是从旁边,剃向相同的位置。这当中有什么含义吧?换言之,她并不是想破坏雪山,打个比方……」
菲雅轻歪过银色脑袋,继续说了:
「就我看到的印象而言,没错——看起来也像是想在中间挖个洞吧?」
「挖洞……?」
说话的人不是春亮,而是站在春亮一行人身旁,怔怔地看着阳子的孝太。紧接着他惊觉地看向阳子面前的雪山,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瞪大双眼。
「喂,孝太,难不成你想到什么了吗?」
「啊,呃,不……」
「孝太,可以告诉我们吗?」
此叶柔声询问后,孝太支吾其词了好一会儿——最后死心般地开始说道:
「她的爸爸……出身地似乎是北方。所以他们以前常常一家人一超去北方旅行,玩玩滑雪或是雪地滑板。大概是顺便回老家吧?我也不太清楚。」
「嗯。」
「然后……我曾经在那家伙的房间,看到一张被她宝贝地装饰起来的照片。还放在相框里,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她应该很喜欢那张照片吧。」
「是什么样子的照片?跟她的行动有什么关系吗?」
听到菲雅这么问,孝太紧咬着唇,低垂下头,然后说了:
「——是雪窟的照片。那家伙和阿姨,以及还在世时的叔叔三个人……一脸幸福地挤在雪窟里,大家一起比着胜利手势的照片。」
*
至令看见的景色。现在也还看得见的景色。
但是,现在这些景色全都带有着不同的意义,在春亮眼前彻底脱胎换骨。
搜集积雪,堆成小山,拍平表面使其变成圆形。为了挖空中心,横向地刺进铲子。但是没能成功,雪山崩塌了……于是又从头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