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讲话她就打断,一四目相接她就挡下视线,然后让他远离他们。
但是,冷静下来思考之后——
(对那孩子而言……只会觉得有人在阻挠自己和朋友说话吧。该不会,该不会——他不怎么感到开心?)
但这绝对不是表示自己的价值比她们更低。她有自信,自己对莎弗兰缇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恋人。这个绝对性的地位绝对不会动摇。然后,就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而言,虽然差别就像是恋人和宠物一样,但她们那些人对莎弗兰缇而言,似乎也是相当重要。
回想起来,不知从何时起,莎弗兰缇似乎就散发出受不了的气息,似乎也散发出了不满的气息。不,终究只是似乎而已。是她的错觉。可是……假使不是的话呢——?
(稍微……稍微接受和那群人在一起的话也没关系吧……)
可是——果真变成那样的话,她试着想像会演变成何种光景。
举例来说,当她准备说出发自内心的甜言蜜语时,无聊的玩笑话却传入耳中;当她紧抱住莎弗兰缇,给予他恋人的温暖时,对方就像小狗小猫一样扑向莎弗兰缇;当他们用蕴含着高贵誓言的视线凝望着彼此的双眼时,「嗯?你们在干嘛?」对方就突然从中间冒出来——
「不……不可饶恕……!」
「咿!我……我不是故意花这么久时间的……!」
「咦?」
「没……没事,让您久等了——!我免费为您加量,还请您别向总部客诉!」
店员干嘛这么害怕呢?她不过是目光凶狠地眯起了双眼,用手指敲着摊贩的柜台,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喃喃说着不可饶恕而已啊。
不管怎么说,既然免费加量,她当然乐于接受。白穗付了钱,拿超重量十足的杯子后,转身走向莎弗兰缇等待的场所。
距离并不远。只走几步路,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莎弗兰缇的后脑杓。
但——在同一张长椅旁边,还有一颗银色脑袋。旁边的长椅上还有变态男那群人。
(又来了……!)
白穗咬着嘴唇,再次确认自己的想法果然没有错。稍微同情对方,就会致自己于死地。他们就是腐烂的柳橙、腐海的孢子、异形的卵。为了达成单独两人的完美约会,还是得不手下留情、不迟疑、不酌情地连根铲除才行——
白穗再次打定主意,呼着大气,脚步重重地从后方逼近那张长椅。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莎弗兰缇的低语。
不小心听见了。
「总觉得……太拘束了呢。拘束果然……让人很痛苦呢……」
白穗愕然地停下脚步。咦?他刚才说了什么?
莎弗兰缇没有察觉到白穗的存在,坐在长椅上面向前方,接着更是说出了让白穗的心脏停止跳动的话语。
「……只能从头来过了吧。」
坐在一旁的银色后脑杓先瞥了一眼莎弗兰缇的侧脸,接话说道:
「可是……可是,主人会怎么说……?」
「我才不管呢!嗯,果然是对方不对!」
莎弗兰缇加强语气——
明明白白地这么说了。
(啊啊,骗人,怎么会!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样子!)
白穗感觉到血液仿佛从脑袋里蒸发,背部的皮像是被人一鼓作气剥掉,心脏停止跳动,变成了冰冷又沉重的块状物放置在胸腔里。
啊啊——这就是恐惧。
现在,自己只感受得到恐惧。
「等……一下,我……!」
喉咙不停地喘着气。氧气要怎么吸进来?又该怎么吐出二氧化碳?又该怎么说话?她完完全全忘记了。
但是,为了不想失去的东西,她勉强自己动起僵硬的双脚。朝着长椅奔跑,再奔跑。但想当然耳,连双脚也忘记了跑步的方式——
「呀……?」
「咦?」
于是她在快碰到长椅前绊倒在地。莎弗兰缇回过头来。两手上的奶昔飞到了半空中。「危险——!」莎弗兰缇瞬间推开一旁的菲雅。在变成慢速播放的视野中,那两杯奶昔颠倒过来地完美划出了令人憎恨的曲线,洒在莎弗兰缇头上——
啪沙——!
「……」
「啊……啊……」
说不出话。他的脸庞被染成了乳白色。不对,她并不是故意的。但说不出话来。并非因为摔倒后,肺里的空气被挤了出来,也不是因为想不到要说什么。她想说的话多得数不清。
但是——莎弗兰缇不发一语。
低头望着白穗的眼角里隐隐浮现着泪光。
这一次,白穗的心脏真的完全停止跳动了。
下一秒,莎弗兰缇忽然转身拔腿就跑。「哇,小莎弗——?」黑绘追了上去,但白穗的双脚却使不上力,站不起来。
铭刻在脑海里的,是眼泪、视线、无言、话语。
他觉得自己的爱太沉重了吗?他觉得再也无法交往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