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此叶在追赶下跑进了无人修整的半山腰。但是以大自然的产物来说,仍然有片相当开阔的平地,她决定在这里转守为攻。她刻意地增加身体的旋转次数,利用广阔的空间对付敌人。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不才没有义务回答你!」
「不能将同为日本刀这点视为义务吗?」
「——诚然!就是……这一点——!」
尽管空间变得比较开阔,但也就是比较开阔罢了。受到这场战斗的波及,周遭的树木纷纷断裂,树干也被吹跑,枝叶在空中飞舞。但反之也增加了不少可活用的新面积。
树枝盖在两人之间,仅一瞬间就遮蔽了视野。此叶利用这一瞬间的机会,预测对方的行动,同时让身体移动到对方难以预测的位置,在视野又豁然开朗的同时刺出掌根。由于虎彻移动到自己所预测的位置上,此叶精准地击中她的腹部,将她击飞。然而虎彻在刹那间以手臂护住自己,所以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如果是一般敌人,在刚才那一击就分出胜负也不足为奇——看样子果然不能用一般方法对付她。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紧张,此叶刻意用悠然自得的语气开口:
「跟相似的对手对阵果然很棘手啊。你觉得呢?」
「……!」
「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为什么会盯上我吧?我们曾在哪里见过面?关原之战你也在吗?还是在幕末时期?」
「不才……不曾在战场上……见过你。」
虎彻上气不接下气地答腔。
「但不才知道你。村正,与德川家不共戴天的妖刀。」
「虽然由自己来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件事情的确很有名啦。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认知,那我也认识你,虎彻。粗鲁却又锋利无比,是把可以一次轻松斩断三、四副躯体的宝刀。」
虎彻的表情似乎出现了动摇。但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无论如何,她是自己的同类。不论是指同以精钢锻造而成的弧状刀刃这方面,还是决计无法忽视的另一方面。所以,此叶不得不问:
「你为什么——会受诅咒?」
听到这个问题,虎彻先是缓缓地眨了眨眼,接着轻吐一口气后反问:
「那么不才问你,你为何会受诅咒?」
此叶瞬间语塞。这答案非常单纯,同时却又复杂到一言难尽。
「你无法回答吧。因为我等乃为武器,既是刃也是刀,站在最顶点又经历过最多洗礼的我等——诚然,原本就理所当然会遭到诅咒。」
别开玩笑了。此叶强烈地暗想。可以感觉到内心急速冷却。
「——你认为呢?」
「真无聊啊。」
此叶迅速回应。连自己也感觉得到零下的温度,从冰冷的内心蔓延至双眼。但是,自己望着眼前同类的视线中,肯定还包含了寒意之外的情绪。
没错,比方——像是怜悯。
此叶慢条斯理地吸一口气,说道:
「对于同样是刀,且不知目的的你,我给你一个建议——要不要和我一起忘却过去?要不要擦去沾满鲜血的刀纹,收进刀鞘里?看到当今的时世,你应该也会明白吧?刀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哈!」
声音。从喉咙逸出的声音。虎彻的脸上奇异地僵硬成面无表情。在那一瞬间,这些反应都让人摸不着头绪。
但在一拍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果然不行,实在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不对,这样不对!根本是大错特错——!」
一开始是笑声。但虎彻所言转眼间变成其他的混沌情绪。变成了绝望、愤怒、失望、悔恨——以及憎恶。
「果然……不行,村正……不才…对你!」
可以感觉到虎彻全身上下充斥力量,散发出至今完全无法比拟的负面情感。看来果然不可能以和平商量解决。此叶摆出备战姿态,最后又说:
「虽然我没理由替你担心,但你也收到了那把钥匙,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坦白说,我觉得这只是一场无谓的战斗。」
「无谓?并非无谓,并非无谓!不才的感情——对你的恨就在这里!这就是证据!」
虎彻恶狠狠地瞪着此叶,并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她将钥匙高举至眯起的双眼前方,让钥匙承接那充满杀气的视线。
在此叶面前,那把钥匙的红色面积迅速增加。
方才还只有五成的红色面积——现在增加到七成左右。
「怎么可能……!」
此叶愕然低语,但同时也惊觉到。负面情感。对了,拍明也说过,负面情绪也是感情的一种。虎彻是有意地将自己对此叶抱持的恨意当作启动来源?
大概是十分满意此叶的惊愕表情,虎彻将钥匙收进口袋里,表情依然凶狠:
「但是,还没结束,这样还不够。村正,和不才决斗吧。诚然你的价值就只剩下让不才产生那种废物般的感情。再次让不才摄取那些无益的失望和侮蔑吧。如果你觉得这是屈辱——就让不才看看你刀刃中真正的光辉!」
虎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