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莎弗兰缇双手拿着茶杯,嗓音轻柔地问:
「还会痛吗?」
「是不痛啦……但又觉得好像会痛。那么,这个大概会一直痛下去吧。」
她回想起了脸颊上挨到的耳光。
少女是这个世界的居民。遵照着目的、计谋和命令,待在这里的人类。尽管如此,自己却将与那些内情毫无关系的她、只要有「成为高一新生后第一次向自己搭话的朋友」的意义就够了的一名少女——卷了进来,自己只能这么想吧。撇开正当性与大道理,若不狠狠给位在中心的无力拷问处刑道具一击,自己就无法消气吧。
菲雅放下茶杯,摸索裙子口袋,掏出了那样东西。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少女那里借来的立方体玩具。
喀嚓、喀嚓。
菲雅慢条斯理地倾注时间,像在缅怀步骤一般,解开了魔术方块。
完成之后,她又随便转了几下弄乱颜色。然后再一次喀嚓、喀嚓旋转。就算现在能解开魔术方块,但结果,这个消遗还是不会终结。
「……菲雅顺利解开魔术方块的时候,那孩子很开心喔。」
「是吗?」
「我就在她身旁,看得很清楚。那孩子真的很支持菲雅,菲雅又非常努力地搏得成功,所以她很开心吧……嗯,当时现场气氛真的很热烈。看那气势,你很有可能夺得冠军呢。」
莎弗兰缇说,同时以温柔的视线注视着菲雅的转动。菲雅轻笑出声。
「这是挖苦吗?根本是间接地在称赞实际上得到冠军的家伙嘛。也可说是炫耀喔。」
「哎呀~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啦!菲雅真是坏心眼!」
这时,莎弗兰缇忽然露出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
「嗳,菲雅……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了,但你想得到冠军吗?」
「不得到冠军的话,就无法阻止敌人的企图吧——」
「我不是指这方面,是指其他方面。」
菲雅心想,向莎弗兰缇打马虎眼也没有意义吧。但老实说——
「……我不知道。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不想输给乳牛女和锥霞呢?为什么会想要以女人的身分获胜,再让对方认同我这个女人很棒呢——」
「你希望谁认同你呢?啊,这还用说嘛~」
「呣。」菲雅无语地噘起嘴。莎弗兰缇在自己的大腿上托腮,用双手捧住下巴,望着菲雅的眼神,像是正看着什么令人感到欣慰的事物。
「我觉得呀,其实菲雅什么都知道唷。」
「才没有……」
「因为我是我,所以可以隐隐约约知道,状况正微妙地开始发展喔。有人从以前起就非常认真,也有人决定要开始认真了。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插嘴或是出手干涉,但至少我觉得,要是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就为时已晚,或是胜负已定,这样子实在太寂寞了。」
莎弗兰缇难得认真严肃地说。但果然,菲雅无法正确理解她的意思。只能大略地想像得到她在说什么。
「你是指以前,你和我刚遇见时讨论过的——那件事吗?」
「是指能不能夺取那件事吗?我不会说出答案喔。不过不过,我想现在至少可以说点提示了唷。那时候和现在的答案,应该都一样——这个答案就是提示了吧。」
菲雅将魔术方块放在大腿上,伸向红茶已所剩不多的茶杯,啜饮。
胸口深处微微地发热。因为红茶的温度,和除此之外的某个原因。
在自己心里,有那种心情吗?
非人。受到诅咒。罪孽深重。拷问处刑道具。这样的自己,心里也会有吗?
——那种恋慕他人的心情。
胸口深处的温度乘着血流,将各式各样的情感运送至全身。不安、期待、喜悦、恐惧、焦躁、疑惑。没错,最后支配她全身的是疑惑。
究竟在自己体内,是否真的可以拥有这种心情呢?
那种心情是正。没有错的。任谁都会祈求的。
然而,自己是负。是错的。任谁都会避而远之的。
这回也一样十分危险。菲雅低头瞄向放在大腿上的魔术方块。
双重拟装立方体。新的战斗方式。发现了这个新的战斗方式之后,好不容易才能打倒纳特固然很好——但是,自己也差点因此又被冷酷无情的残暴吞噬。
说真的,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害怕那份力量,害怕过去。
从以前起她就一直感到恐惧。但是今天菲雅前所未有的强烈地,发自内心思索着: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自问自答的答案,菲雅轻抚向自己的下腹部。过去不会消失。可是,可以消除象征过去自己的力量。果然,现在的自己只能这么做。
自纳特持有的受诅咒相机「痛苦所在点」残骸里回收的免罪符机关(Indulgence Disc),早已由春亮亲手将其埋入自己的深处,如今封印起了「花瓣剑贝瑞杰拉("The flower sword Verazella")」。菲雅已经尝试过了,即便是第二个拟装立方体,依然无法变形成免罪符机关插入后就被封印住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