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小狗的头。期间,小雨开始滴滴答答落了下来。真是祸不单行。全身脏兮兮的小狗依然动也不动,像正顺从地等待着主人的命令般,只是呼呼喘气地凝视着她。也许淋雨后能洗净它的毛皮,但也不能因此就将它丢在这里。如果不擦干身子的话,小狗也会感冒吧。
就在这个时候——
「……你在做什么?」
「日村前辈!那个……这只小狗它……」
看样子他也正准备回家。他并未穿着白袍,手上拿着研究室里常备的塑胶雨伞,目光瞥向没有戴项圈的小狗。
「……我大概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只是——我只能说,不能让这家伙进研究室里。研究室里的精密仪器不能有一丝灰尘。要是它到处掉毛使得机器故障,你可担当不起责任。」
「啊——」
这番话语十分冷漠。一直以来他尽管粗鲁无礼,但锥霞并不觉得他是个冷酷的人。无论是教导自己的时候,还是指导她进行困难研究的时候,(虽然因为太过粗鲁,有时会词不达意)都仔细又认真地为她说明。即便对象是像自己这样,从他的眼中看来足以称作是小孩子的人。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乍看之下虽然不容易了解,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
他一语不发地开始前进。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仅一瞬间雨滴自头上消失。
「……?」
然后一直没再落下。
她这才发现塑胶雨伞的伞柄正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原来他经过时留下了雨伞,并遮盖住她蹲着的身躯。
「那…那个……」
但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头也不回,走在开始落下的雨中离开了研究所。
(忘记……说谢谢了呢……)
她重新拿好伞,明白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至少能保护眼前的野狗不被淋湿。
这或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她心想。他说得对——即使雨下得再大,也不能让它进研究室里。但是他没有无视,也没有要她联络卫生所,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温柔了吧。假使自己站在他的立场,又看到了这幅光景呢?果然,充其量也只能做出跟他相同的举动吧。
「尽管如此……怎么办……」
雨势逐渐变大。动弹不得。孤独的野狗正注视着孤独的自己。自己没有母亲,父亲已经过世,只剩下哥哥。这只小狗肯定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眼前这个摸着它的头,一时心血来潮无意识地伸出了手的自己。
这时冷不防地,背后传来了「咚沙」的声响。
她惊得后背一跳,回过头去,只见眼前——
站着一名全身被雨淋湿的男人。
「前辈……?」
他的脚边有个偌大的塑胶袋。从印刷在袋子上的标志来看,是附近的家庭量贩店。
他不发一语地就地蹲下,从塑胶袋里拿出了几样东西。分别是五根长度相等的木桩、一捆塑胶绳、一片较小的蓝色防水帆布,以及一把家用铁槌。他利用那把铁槌,呈小正方形地将四根木桩钉在草地上后,最后一根木桩则随意地钉在附近。接着他在四根木桩上摊开防水帆布,再用绳子将帆布固定在木桩上——啊,原来那些木桩是柱子啊,简易帐篷的柱子。
而后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了某样东西。是附锁链的项圈。他将项圈递给她,说:
「我套的话,它可能会挣扎,所以你套吧。」
尽管满心困惑,她还是接下。接着他转动视线看向简易帐篷,念念有词地低声说:「连我也觉得这紧急处理做得真糟糕。明天我去买木板来,设计一个狗屋吧——不,只要去对地方,也许有卖做好的狗屋……?」
锥霞终于恍然明白。
她将收下的项圈套在小狗的脖子上。他(也可能是她)毫无抵抗地接受了。接着她将锁链尾端的圆圈,套在立于帐篷附近的那根木桩上头。从锁链的长度来看,它应该能成功躲进帐篷里面避雨吧。
「……这里是你今天临时的家喔。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她站起身,缓缓后退。小狗好一阵子看着她来回打转,但最后慢吞吞地走进帐篷里。它前脚并拢坐在地上,像在说「明天见」般地吐舌喘气后,轻轻蜷缩起身子。放下心来。
「……回去吧。」
他收好塑胶袋后,很快转身离开。她慌忙追上去,并排在他身旁,迟疑了一会儿后——伸长手臂,高举起原本是他所有物的雨伞,直举至温柔前辈的头顶上方。
「那个……谢谢你。可是,为什么?你明明刚才说不行呀。」
「我并没有说不行。我只是说不能让它进研究室里。」
「你没有回答到我的问题唷。」
「嗯……就只是一时兴起。」
他说话时的口气依然粗鲁无礼。不自觉地,她放缓了脸颊。
「可是,没关系吗?」
「谁知道。这里表面上是制药公司的研究所,占地内就算养了一只看门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说得一派轻松,同时视线朝她望来。当他平静的目光捕捉到她后——他也笑了。
「况且就算真的有问题……届时你的立场就会派上用场。即便有不少人抱怨,但最后你只要说服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啊哈哈,请交给我吧。只有哥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