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没有莽撞地冲进树林,是不想将无力的三名人类丢在这里吧。
春亮急急忙忙地跑向倒地的神官。千早仅是带着有些畏惧的神情,低头看着神官的脸,呆站在原地。
声音被夺走的人会因为受惊而晕厥过去,但不会昏迷太久。这是春亮自己亲身体验过的事情。不出所料,不消多久神官便张眼醒来。他坐起上半身,面露困惑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果然——被偷走了。
「可恶,被她逃走了……!偏偏在这种时候,擅长察觉他人气息的乳牛女却不在,真是没用的家伙!」
菲雅心急地愤愤啐道,回到起居室。见到神官似乎有话想说,春亮先将近在手边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他。
『对不起。这么说来,我在试抽的时候,也抽到了鬼大吉。』
「这种事要早点说啊……!」
『因为每次都找不到适当的时机,真是抱歉。』
「可是——就算事前就知道,还是会很惊讶吧。没想到她竟然连持有者亲人的声音也偷。那个混帐,真的是对任何人都会下手……!」
菲雅一面呻吟,一面瞟向千早。她正紧紧地握着手机,脸上隐约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无力地将视线落在脚边,低喃道:
「什么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样子……我根本没有叫她做这种事情啊……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神官始终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千早,过不久终于缓缓在笔记本上写了些字。
『这不是千早的错喔。』
「……!那…那是当然的吧。我才不是因为有罪恶感,或是在担心你——!」
望着语气激动的千早,神官更是动笔写下字句。
『是啊。反正只是发不出声音,而且也不痛。所以不必担心。』
「我都说了我才没有在担心你!不…不用再听到你那死气沉沉的声音,我也轻松多了。更何况你的工作也只是随意看看巫女们的打工情形,或是用扫把清扫神社院内而已吧。就算发不出声音,那个……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千早又接二连三地对父亲说出不敬的话语。但听起来,总觉得她是在用烦躁不耐的情感,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其他思绪。
『也许是吧。不过,并非没有任何问题喔。目前的工作,就算发不出声音,我想也不成问题,不过……』
「什…什么啊,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像你这种人……你的声音——」
多半是空间不够吧,这时神官翻开下一张空白纸。看来十分慎重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沉默之间,只听得见运笔写字的沙沙声响。写字声消失后,又经过数秒钟纯粹的沉默。期间,神官像在犹豫什么般,踌躇什么般,凝视着自己写下的文字。
但过了一会儿,他扬起极为寂寥的微笑,拿起纸张——
『不过,就只有不能打电话给你母亲这点,让我很头痛呢。』
千早倏地僵住不动,显得有些震惊,注视着那段文字。
「电话……?你有在……打电话吗……?」
『基本上每天都会打。因为很难为情,所以都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打。』
神官轻闭上双眼后,又写下文字。
『在你看来,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光忙着经营神社,丝毫不顾家庭的父亲吧。可是,我自认从来没有不重视家人喔。你母亲说过,她喜欢这间神社。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守护它才行。不只是因为住院费用这种金钱上的问题,也是为了保护好你母亲的栖身之所,我才会拚命地想让这间神社繁荣起来。』
确认千早看完了这些文字后,神官才翻往下一页。但是在写下接下来的句子之前,神官顿了几秒。最终,神官像在说「事到如今才这么说啊」般,有些害臊地苦笑。
『你是我们上了年纪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晓得该保持怎样的距离。对不起,爸爸这么笨拙。』
「什……」
『真不可思议呢,没想到化为文字后,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不过,就算再难说出口,还是该用言语传达出来吧。真希望能更早就告诉你这些话。也许已经太迟了吧。』
是啊,真的。这也许是件非常简单又单纯的事。也许是随处可见的事——春亮怔怔地心想着这些事。
笨拙的父亲与正值叛逆期的女儿。母亲又住院。因为微小的歧见而产生的误解。现在在这里的,就只是如此稀松平常的故事。就像是卡着微不足道的异物,而无法运转或是无法咬合的齿轮。但是同样地,或许也会在经过某一次的契机之后,再一次开始转动。若是齿轮本身也注意到了那个异物有多么渺小,更是很快会恢复运转吧。
——但是,现在看来还无法立即转动。
原本千早表情愕然,但多半是下意识吧,又装出面无表情的模样转身背对父亲。
「什么啊,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跟我无关……真的跟我无关……」
「喂…喂,这样子好吗?」
「什么这样子好吗?就只是声音发不出来,其他方面并没有大碍吧。那么根本没有什么好在意。话说回来,你说过只休息五分钟而已吧,现在早就过了五分钟喔。」
千早快步走向玄关。神官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写道:『不必担心我,千早就麻烦你们了。』春亮与菲雅互相对望后,追上千早。反正无论何时都能向此叶她们报告现在的情况,而且就算撇下神官一人,下一班休息人马黑绘她们也即将过来这里——但如果跟丢了千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