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不知为何锥霞的脸跟着身体跟脸往后转,在背对春亮的方向撑着脸颤抖身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弹完额头以后一瞬间瞄到的脸,感觉好像是从平常的她所无法想像的和缓——她应该不是那种被骂还会高兴的人,是神经过敏吗?
“班长,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呼…哈……嗯,对,我没事!”
听到她吸气又吐气地好几次,忽然间她又把身体转回来。果然刚刚看到的表情是错觉呢。因为现在在眼前的,是她横眉竖目、抿着嘴唇的愤怒表情。真是有够夸张的愤怒表情,仿佛那是刻意做出来似的。
“唔喔!对…对不起。”
“不,没关系。你说得没错,我是做了让人生气的事情。所以你不用道歉,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今天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真是蠢毙了!”
她的脸颊不断抽动,她的情绪快要爆发了吗?若不是的话,那看起来就像是拚命忍住笑意的样子,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是为了大家才那么做的呢……不过,我不希望她那么做也是真心话。反正,就算会惹班长生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春亮决定不叫她自我警惕,只是叹一口气接受她的愤怒。不过被她这样一直瞪,对心脏实在不好。因此刻意闪避坐在旁边的锥霞的视线,把脸望向天空。太阳几乎要完全下山,头顶已经变成一整片的藏青色,仿佛等待播放星象仪的天文馆宽阔的圆形天空屋顶。
不知为何锥霞就陷入沉默没再说话,耳朵听到的,只有舒服的凉风声。
经过了漫长的漫长的沉默。
(……啊呜。)
春亮觉得眼皮愈来愈重。在他一直想坐下来休息时,这个昏暗顶楼真是有益眼睛的地点。不妙,一直挺着背脊坐的水泥地,让他开始觉得像是高级椅子。他整个人往下陷,慢慢地陷下去。从两人最后的对话不晓得过了几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或者只经过一分钟?
“我…我说夜知,我们回到主题——”
班长好像开始要说什么,得醒来。不然对人家太没礼貌了,得醒来……
嗯,班长。什么?
“……夜知?”
他很难想像班长居然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再次振动喉咙。
那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自己的意识“咚”地关机——
然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锥霞喃喃地说,蠢毙了。
春亮坐着抱膝,脸颊靠在膝盖睡着了。睡着的他“呼~呼~”地发出呼吸声,已经完全睡死了。加上他脸歪歪的,愚蠢的睡相一览无遗。
“蠢毙了……!”
她又碎碎念一次,然后一股怒气涌上来。悠哉,太悠哉了。
“……我在生气。没错,我在生气喔,夜知!而且理由有好几个。第一个就是刚刚真的相当痛,所以我纯粹只是报复!”
锥霞的语气强硬,但脱离不了轻声呢喃的领域,那些话根本就没说出口。
她立着膝盖靠近春亮,表情险恶地慢慢把手伸出去,然后往他的额头一弹。
没中,是锥霞刻意不打中。
连他的浏海都没擦到的隔空弹额头。她在脑中想像他痛苦的模样,但是并不满足。
“第二个,是刚刚惹你生气的内容!如果有必要的话,无论几次我都会那么做喔。尽管我知道那么做并不对,但是为了自己正确的欲求,不管几次我都会用那招的!你要怎么生我的气是你的事,但是要有心理准备,我每次都会像这样回报我的怒气!”
她的脸再度靠近,这次是瞄准鼻头再弹一次。
隔空弹鼻头。
想像中的他,一面喊痛一面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知道了啦”。怎么会有这么悠哉的滥好人呢?当然,她并没有因此满足。
“第三个,第三个我就很难原谅了!那就是,你——”
当然,该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
她仍然立着膝盖,又稍微缩短双方的距离。
就跟前两次那样——但这次她到最后的最后一刻都很犹豫,她逃避似地心想“啊~不行,这真的是我的极限”并决定目标。
然后,停止呼吸。
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
“呼……啊……”
那个动作花了几秒钟,连自己也不知道。
她慢慢地,慢慢地让身体离开。
然后瘫软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那是…因为你……有太多地方让人有机…可乘……”
刚开始打算说“是感谢你帮我的谢礼”然后强硬执行。原本打算说那种话当藉口的,因为非做不可。
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做好那么做以后将发生什么状况,或有什么结果的心理准备。
可是——
居然在这么无防备的情况下睡着——不就没办法那么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