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这样,自己明明不该做这种事啊——如此自问着灭亡。而今目灭亡也依旧持续。
比布利欧微微睁眼。直到刚才或许也都还睁着眼也说不定。目光对上焦点,捕捉到的是残骸。心爱的男人、心爱的超越者、心爱的十字架的……残骸。
(啊啊……!)
全身毛骨悚然。她想起了至今所做过的事。想起深爱着他、将他视为超越者深爱、当作家人深爱着。想起为了贯彻那份爱而所做出的各式各样的事。
(啊啊……啊啊!不对、不对,可是不对,这不是,自己什么也——!)
记忆与情感发生不和。自己记得自己以往所做的全部的事,也记得当时的情感及理由。但是——那些里头唯独欠缺一项理所当然应有的情感。罪恶感。
如今她才初次发觉那份不自然。
满溢而出。有如被要求付清之前所赊的帐,罪恶感一口气袭来。
数十年份的罪恶感的洪流具有压倒性。大脑刺痛、心脏揪痛、子宫绞痛。阵阵地刺痛。要坏掉了…要坏掉了…要坏掉了!啊啊啊!A!自己明明不过只是个A而已啊!
她不想理解。全部、全部、全部、全部!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鸣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泪水、鼻水与鲜血汩汩滴落,比布利欧以诞生于世之姿,在走廊上爬行着。拿起阿比斯最大的一块残骸。罪恶感。不知道,她不知道。
尽管如此,目光还是被刺在残骸上的短刀所吸引。
是这个。是这个害的。
而又是谁害的?
她抽出短刀,依旧是爬行着,脸几乎磨蹭墙壁爬起身。突然一下子失去力气而倒下。心爱的男人的身体变小了一些。她又踢着碎片起身。血液一面被涂抹在窗缘,她伸直膝盖,外头的模样总算进入视野。
银发的少女。她连名字也想不起来。但是,她是直到刚才为止都还针锋相对的敌手,等到自己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唯独这点可以理解。
是那家伙害的。
是那家伙害的。
是那家伙害的——!
因此她高举手臂。
受诅刀刃的重量其实还满轻的。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刀刃,就算接受到的是混浊的杀意,也仍感到喜悦。尽管是被一个无力的女人掷出,也仍老老实实地打算实践那份杀意。
笔直地、笔直地——
带着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疑问,那把刀飞驰而去——
她没看到结果。怎样都好。她发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身体,但那也都无所谓了。
抱着阿比斯的残骸,一面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一面闭上眼睛思考。
——已经…什么都…搞不懂了。
——拜托,谁来救救我。
神啊。
——我不会…再诅咒您了。
✝
缓慢的一瞬间。
菲雅看着飞奔到自己面前的蓝子。看着蓝子成为自己的替死鬼,被从校舍飞来的短刀贯穿胸前——
「啊……」
一面「咳咳」地吐着血块,她像跳舞般摇晃。泥泞的大地,运用名为重力的定理,粗暴地接住她的身体。
刀刃刺进心脏,入侵到她最根源的地方,实现了欲望。
「什——!」
「蓝子!」
「蓝子!」
急忙跑过去。菲雅伸手,但手却半途停下。无法抱起她。就连要抱起她,都危险得彷彿会引发什么事似的。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很显然,是那家伙的缘故吧!」
菲雅转头看向校舍的瞬问,黑绘的头发锁定三楼窗户伸过去。缠住在那窗边的比布利欧的身体,瞬时捆绑起。她早已神智不清地只是任凭泪水潸然而落,毫不抵抗或闪避。
「最后的垂死挣扎吗?该怎么处置她呢……!」
「黑绘,比起那家伙,现在更重要的是蓝子!」
「唔……的确。我想集中力量,所以总之这边就先维持这样并切离!」
据黑绘的说法,切断的头发似乎暂时还会保持硬度。伸长的头发被喀喳剪断、失去张力,依旧被捆绑着的比布利欧身体便失去平衡倒地,身影从窗口消失。
「拜托你,快点治好她!」
「我尽力试试看……!」
黑绘剪下头发,迅速地缠在蓝子的伤口上。如同黑绘脸上浮现的隹八躁感,尽管对头发开始灌输精气,蓝子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转。黑绘这能力可以提升自然治愈力。啊啊,那么……若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自然治愈的伤势的话……
蓝子微微睁开眼睛。从她那因仰躺而滑落的刘海之间,很难得地看见了眼睛。
「……我…犯了…罪。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