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也活不长久了……你知不知道啊?关于慈悲器官(Youthanasia)。」
是谁?眼皮睁不开,看不清楚。只能听得见声音。
「免罪符机关(Indulgence Disc)的接连装置所跗带的那机能,是骑士领对持有自由意志的祸具做的保险。为了避免祸具杀害同族、反抗、逃亡——若是一定期间内不回骑士领本部接受措施,或者自行将其取下,那个装置就会自动发挥机能……破坏埋设了那装置的祸具。」
「……」
「有了那样的装置,为何还是杀了持有者,这我们已经无从得知。是因为不管何时结束生命也好,所以想随己意自由利用剩余时间,或者她本身也不清楚慈悲器官的事?后者应该也颇有可能吧?不管怎样,剎那主义和忌讳诅咒、为了确立自我而重新定义存在理由,这真是种多方面的刺激。唉呀呀,真教人感兴趣,实在值得玩味。」
究竟在说什么?不懂。比布利欧只有着「他的口气真像个研究者」的感想。喋喋不休的男子这时突然缄口,似乎在耸肩她只是有这种感觉。
「话题扯远了。太多话是我的坏习惯——好了,艾莉丝·比布利欧·斯库利赫。没想到你竟会突然做到那种地步。一旦决意战争,居然就派出了几乎所有的成员进行自爆恐怖攻击。虽然先发制人奇袭非常有效,就连历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但实在很伤脑筋啊。虽然还不至于称得上是毁灭性,但我们的所有分室几乎都受了严重的损害。」
「……?」
理解、言语、思考,以现今混沌的大脑都无法进行处理。但她感觉涌上了本能性的恐惧。比布利欧想要逃跑,但由于被什么捆绑着,身体动不了,就连站起来也办不到。视野变得愈来愈暗,唯独听见脚步声靠近。
「为什么你会做出如此暴行?综合我所知的各种情报推测,答案很简单……很明显就是你误会了。你们必须更精确地查明情报才行。查证情报是否足以信赖,是情报分析的第一步骤。不过嘛,若是基于意图欺骗所提供的情报,想要查证的困难度也会提升就是了。」
他的下一句话听起来有些无奈。
「真是的,都是我那个不肖的妹妹干的好事。她认为能够当作抑制力而这么做是无所谓,但并不明白事态将会因为那样而如何发展。明明世界并不局限于自己周遭啊……那家伙并不像她自己所想的那么聪明,她应该更有自觉一点啊。」
不肖的妹妹。啊啊,好像想起了什么。是一个名字。与自己有关,非常相关的名字。
无法起身二一思识朦胧,只能仰望声音来源的比布利欧眼前一片昏暗。男人靠近的身影映入视野。而人影又进一步朝她伸出看似手臂的影子——
「老实说,今天我只是要来看一下妹妹的状况、探部下的病,原本是打算安分守己,但幸运的是你现在正好变成这样在我眼前。你身为对我们做出那么多事的组织首脑,让我实在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名字。名字。敌人的……名字。
混乱的大脑回路一瞬间连上了,话语脱口而出。
「你是……暗…暗曲」
视野在话语途中就完全转暗,比布利欧的思考就此中断。
——紧邻着校外,没有人烟的巷子里。
瘫坐地儒湿地面的「她」睁开眼睛。慢慢转动脖子,然后看到在巷子另一端……那是谁的脸?是偶然经过这里吗?一下子就从视野里消失。
就算那是某个人的脸,就算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脑中都没有记忆。
她所认知的,就只有闭上眼的那张脸上的……泪痕。
不是微笑,是泪痕。
一样。和映在水滩里的自己的脸一样。
所以——一定
那个人也一定和自己一样。唯独这一点,她知道。
虽是母亲,却不是母亲。和自己虽然不同,但却一样。
不知为何,她没来由地觉得非常可笑。
「啊哈!」
久留里空虚地笑出来,笑着的同时有什么滴落,在脸下方的水滩生出一阵涟漪。
那是此处落下的最后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