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温柔地看向菲雅:
「可是——没错。我好想…看菲雅…正式…上场跳……」
话说到一半,她就消失了。
失去内容物的衣服。置于衣服上面的是——
插着一把短刀。
从短刀刺入之处破裂开来。
但却只能以美丽形容的——
蓝色的壶。
春亮记得。不管是她刚来到家里,还是之后将愿望寄托于家族会的事。
全都记得。
可是,明明都想起来了。
为什么却没有一切都回复原样呢?
「可恶……黑绘,吶,黑绘!」
「……抱歉,我只能提升人类的自然治愈力,如果伤得太深就没办法了。而对于变成道具状态的东西也不起作用——不用说,也没办法治好死人。可是……」
「可是?」
回答的是蹲下来捡拾蓝子碎片的此叶。
「……我们兼具人类与道具双方的性质。也就是说,道具状态的破损,有时候也会像人一样愈合。就跟缺角的刀自己变得像刚磨利的状态,或是脱线的布偶自己复原的情况一样。之前我轻轻砍了莎弗兰缇的胸部时,那伤口愈合也是同样的原理。」
「那…这么说的话!」
对着抬起头的春亮,此叶以悲伤的表情摇了摇头。
「但——不管是身为人或道具,完全『死亡』就无法复原了。就像断掉的刀就不再是刀、被烧毁的布偶就不再是布偶一样。若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就回天乏术了。」
「……那么…这家伙呢……?」
「我明白春亮你的想法,但依我判断,老实说——很困难吧。由她难以维持人形,并且破损到如此程度来看。」
「可是,可能性也并非为零喔,小此。」
听见黑绘静静道出,此叶也点头。
「当然——尽管无限趋近于零,但也有可能尚未完全破坏。虽然不晓得要花多久时间,但总有一天会复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虽然这只是乐观的判断。」
所以此叶才在捡取碎片吧。为了当这样的奇迹发生时,能让蓝子尽可能轻松地复原。虽然嘴上嚷着困难,但她果然还是不希望那样。
当然,春亮也一样。
希望、祈望、祈祷,并且相信。
他会永远等待。如她所希望的一样,在那个家永远等她回来。
就在此时,乌云散去的晴空下,由操场方向传来广播:
「由于天气放晴,十分钟后开始进行下午的竞赛。参加的学生请尽速准备——」
彷彿停滞的时间再次啟动的喧嚣从校舍另一方传来。春亮听见菲雅小声地说着:
「……呆子,那家伙,说了不是两个,而是三个愿望吧……」
菲雅站起来转过身,手臂往脸上擦了好几下。不必看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说想看我正式的舞蹈吧?」
「……没错,她是说了。」
对着头也不回的菲雅回答。
「那么……就得让她看见才行。是啊,没错——我们也约好了。所以春亮,你就站在能清楚看见的地方吧!和那家伙一起!」
于是菲雅迈步。
面对着前方,紧紧握拳。
即便如此,彷彿某种情感残留着余波,还是能看见她娇小的肩膀不时颤抖。
——跳舞吧!菲雅心想。
尽管难受,尽管痛苦,不知能否跳得顺利。
重要的不是回头,不是停下脚步,也不是眼中滑落泪水。
而是跳舞。
就算体力所剩无几,也要咬紧牙关跳舞。
这是她们约好的。
在那缘廊上定下的——庆祝来访的约定。
✝
眼皮睁不开。视野狭隘。一切变得有如烂泥。罪恶感、记忆、阿比斯已经不在的事实、爱情。这些全都过分混杂在一起,一切无以恃凭的世界。在这当中,确实存在的硬质物,就只有倒卧的身体感受到的走廊地板,以及依旧抱在怀里的十字架残骸。但就连抱着这样的东西是好是坏,她都不明白。她不明白。真想扼杀内心。
身体被什么捆绑而动弹不得,所以哪里也去不了,也逃不了。也无法由自己的内心逃避。这里是牢狱。
「呜…呜呜…呜呜呜……」
校舍外头,远处传来播音器的咆哮。烦死人了。自己的内心则更是比那烦上数倍。好想抹煞掉,但自己却只能流着泪。
就在这时——出现了某人站在自己身前的气息。
「真教人捏了把冷汗呢。不过呢,幸好这算是损失较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