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和大家一起吃饭……就觉得松了口气。」
「……」
「所以啊。发生了许多事,那个——所以我就想说,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想起过去的提示,就绝不能放过。而睡不着只在棉被里发呆也说不过去,就想说来到这里、握住菜刀或许又会记起些什么……」
「结:结果如何?」
菲雅挺起身询问。真挚的眼神满溢出罪恶感。
「……抱歉。」
「是…是吗?」
她垂下肩膀,看也知道感到消沉。但像是为了不被察觉这点一般,她不自然地挺起胸膛迈步。真是笨拙的演技。
垂落着银发蹲下,少女开始喀沙喀沙在橱柜中东翻西找。
不禁问出口。
不该问——脑中某处明明就敲响了警钟。
「你在找什么?要我帮你吗?」
反应很戏剧性。少女停下翻找橱柜的手猛然回头,脸上满是错愕——看着连自己都觉得心
痛的沉痛表情。
「你忘了吗?」
声音非常地微弱。害怕听到回答。而正因她早已得知回答,因此心中存有恐惧,啃噬着她那纤弱的身躯。
「连我喜欢什么也忘了?我每天都会吃的东西、我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吃的东西、为了和好所以你给我的东西,你忘了?果然…忘了吗……?」
自己的一句话仿佛解除了魔法一般。至今若无其事地将他当成「忘了与她们的回忆的夜知春亮」对待的她——身上一定是意识性地带有某种过滤装置,将内心某一处变得迟钝,减弱某种认知能力,让某种感知能力麻痹。而如今却在这个厨房解除了。
将失去的东西抽丝剥茧而出并加以直视。
「……抱歉。」
发出「咚!」的一声。她摇摇晃晃后退,撞上身后的冰箱。低下头的表情被银发遮蔽而无法窥知。
「一切——一切都——我擅自跑去学校、那个手臂粗壮的女人跑来、我打算沉眠海中、背着我回家、我开始正式上学、和莎弗兰缇与白穗相遇、黑绘刚回到家的时候、帮助美容院开张这些事情——你全都忘掉了吗?」
啊啊,好像有什么浮现出来又消失了。理应有所体验的诸多未知之事。别消失啊,请别消失啊。这么一来,这女孩就不必像这样大叫了。春亮紧紧握拳。比起想不起来的回忆或其他一切,眼前少女的悲痛声音更教他无法忍受。
「若是最近的事呢?来看我练习跳舞的事呢?一起吃烤地瓜、小狗在蓝子的怀里失禁、为了叫她脱掉衣服而起争执的事呢?对…对了,记得——」
说着,她打开身后冰箱的门,然后拿出一瓶罐装果汁递给春亮看。从那花俏得夸张的颜色来看,绝对是冷门果汁错不了。
「这是你买的,为了我而买的!在阿比斯消去你的记忆前一刻……仅仅就在前一刻,在野餐时……!」
「……抱歉,我…记不得了。」
或许连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比起她的更为颤抖。
听了这句话,她顿时停下动作。喉咙发出近似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动作粗暴地拉开罐装果汁的拉环,开始一口气喝下。然后喝空的罐子无力地自手中垂下。
「好难喝……好难喝!难喝死了!啊啊,真的是——!」
她一头撞上春亮的胸膛。银发在极近距离摇晃。接着不再拉开距离,不再让温度分离,声音孤零零地说道:
「……难喝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抱歉。」
「不原谅你!竟然买来这种东西……白痴!你是个白痴……」
接踵而来的是腹部攻击。砰砰砰——非常柔弱、非常疼痛的拳头槌打了侧腹好几下。额头也同样不断咚咚撞打着自己的前胸。长发的柔软触感。这个——自己一定也知道才对。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种悲伤的心情了。
「我是……白痴吗?」
「没错!不仅白痴,你还是个无耻小鬼……」
她以比春亮更痛苦的表情,将春亮所不知道的春亮告诉了他。
例如突兀地看光裸体、手被刺伤、跳进海中、玩弄令她羞耻的地方、直盯着迷糊女孩的身体瞧、被绑架等等——
「……我是那么色的人吗?」
「你是个无耻小鬼。」
咚。砰。
又是额头与拳头攻击。
「还有,总觉得我怎么老是碰上辛劳事啊?像是被绑架之类的。」
「对啊。我觉得你一直在给我们找麻烦。」
攻击的节奏一瞬间出错,但又马上是「咚」的一拳。
紧接着而来的,是有如硬挤出声、忍耐着痛苦,极度令人心痛的嗫嚅。
「说不定——对你来说,现在这个样子还比较好。你是个滥好人,总是太过介入事情。忘了诅咒道具的事情,忘了要帮助我们解开诅咒的事,将非日常的一切全都忘了——只当个喜欢料理的人,过着平静的生活,这样或许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