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莫名让人疲倦的对手。
『真是的,怎么搞的嘛……?』
听他这么一嘀咕,黑绘微微垂下头。
『——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损害,没关系啦。』
『哼,看来我在业界似乎很出名嘛。就算你没有带那家伙来,或许迟早也会碰上他们……再说,看她像那样逃跑,八成是对战斗没自信吧。』
『的确,至今来劝诱我的人,也是靠我这点程度的力量随便打发然后就能逃掉了。他们每次都是来一个人,或许人数也不怎么多。』
『那果然就不必特别去在意吧。要是他们再来,再赶走就好了。』
黑绘依序看了两人,微妙地眯细那难以判读情感的茫然眼神说道:
『……谢谢你们,小此,小菲菲。』
『等等,那怪名字是在指我吗?怎么听起来很蠢?我要求改善!』
『我很乐意。你想换成什么样的感觉?』
『呣?这个嘛……要听起来更高贵优雅,能传达出清秀美女的感觉那样……』
『你…你怎么讲得出这种要求?实在厚颜无耻得吓人!』
春亮苦笑着准备走回起居室——中途才忽然想起。
『对了黑绘,你刚才说另一个回家的理由是什么?比较有趣的那个。』
『喔喔。』
她做了个老掉牙的击掌动作。
『单纯就是没钱所以才回来,就是这样。所以过两天我打算再重新开店,全力拜托各位的帮忙——应该说,给我来帮忙!』
面无表情的黑绘望了春亮抽搐的表情一眼。
然后依旧无表情地装可爱歪头说道:
『……出乎意料地快乐了一点对吧?』
莲蓬头流出的温水,顺着皮革的上方与底下滑落。早已习惯的感觉,已经持续好多年了。而今后应该也将持续直到寿命尽头——这是上野锥霞的入浴法。
将沾满肥皂泡的手滑进皮革与肌肤之间。若只是稍微拉开皮革,诅咒还不至于发生——
『可以拉开到什么程度呢?』她没有确认过限度,毕竟那将成为赌上性命的实验。
像是在保养机械,又仿佛进行无意义的仪式般,手开始动作。
没错,老实说,这洗澡一点意义也没有。身上包覆的『基美史托兰提之爱』有着自净机能,能将皮肤的清洁维持在一定状态。但尽管如此还是每天洗澡——这只是无益的心理满足,又或只不过是出于对某种事物的无意义抵抗。这一点锥霞有自觉。
洗完澡走出浴室,湿皮革的臭味隐约传进鼻腔。对此感到不快也已是每天的日课了。虽说气味在自净作用下也很快就会消失。
在紧身皮衣外头再披上一件衬衫,她在椅子上坐下,冷眼俯视桌上的笔记型电脑。为了转换心情而进浴室洗澡,于是文件档就这么被开启在那里。标题是——『第姐次报告书』。
叹了一口气,锥霞开始演奏出敲打键盘的声音。这也是如同仪式般的东西。不对任何人有益,在极度危险上取得平衡的相互欺瞒。没有问题、没有异状——一眼望毕连续写着『没有没有』的档案,然后回信。这时她又一度叹气。
『唉……蠢毙了,真是蠢毙了……』
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像个尸体般有气无力地倒卧床上,茫然望着天花板。
『总觉得……好累……』
肩膀好沉重。应该也有某部分是出于心理因素吧——锥霞自我分析。最近一下子忙碌了起来。由于班长固定要兼任运动会或校庆的实行委员,因此为了近在几周后的运动会,目前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而在完成那堆工作,精疲力竭回到家后,则又会有像今天这种不想做的别种『工作』等着她。
刚出浴的热度,以及疲劳感包覆着身体。睡惯了的床铺勾起了她的睡意。在混杂了这一切的茫茫沉淀当中,疑问在迷濛的意识下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
认真的班长。研究室长国的一分子。就她个人希望,后者的头衔就像垃圾一样;但事实摆在眼前,个人的希望也不具意义。就结果而言,自己两方皆是,但却也两方都不是。只不过是顺应情势担当被需求的角色,漫无目的在行动。自己想做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没有一个确实的前景——
抬起手臂。白皙的肌肤与黑色的皮革。保养机械。没错,她觉得自己仿佛机械,只是个转动的齿轮。没有前进,只是个原地回转的零件。不会自己动作的道具、死不了的机械……
这时脑海浮现了一名少年脸孔。不在乎她到底是道具还是人,仍会对他一脸傻样地露出笑容,滥好人同学的脸。
呵……锥霞才刚缓和双颊——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似地,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该不会是……她连忙起身一把抓起手机。怎么会?真有点像奇迹,才刚想起他的瞬间电话就打来了,这种事——
当然不会发生。
『嗨,我心爱的公主,你好吗?』
不回话便直接挂断。时机真是恶劣到极点,令她心烦。不久后电话又再一次响起。
『突然挂断也太过分了吧,锥霞?就礼仪上来说零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