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呐……我…可以被人宽恕吗?这副身躯所受的诅咒……我也可以忘了吗?」
春亮沉默。因为用不着回答,没必要回答,他不想回答,而且也是个无解的问题。明知自己很卑鄙,他还是仅仅微笑着当作解答。
「回家吧,这里太冷了。」
近似祈求的卑鄙没有传达到她心里。因为她很聪明。
看起来相当高兴,也相当寂寞似地——菲雅也回以微笑。
「这个答案真温柔……很温柔,但最差劲了。」
她再次转向前方跨出一步,编织着极微小、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
「我过得还挺愉快的。仙贝也很好吃。对了,这个学校,还有那个家也是,待起来都非常舒服……但果然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等……菲雅!等一下,你——!」
春亮伸着构不着的手,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回头。
「……刚才的事情让我下定决心。事到如今,我差点又添了一条绝不想增添的罪恶。与其这样——我宁可像至今一样,一个人沉睡比较好。所以我要走了。抱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濡湿的银白头发高高跃起。
菲雅越过护栏,消失在雨滴的另一头。
***
瘫坐在楼梯间的平台上,春亮思考着。
该怎样回答才正确呢?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请等一下,我马上帮你紧急包扎!」
此叶操控着春亮的手,割下制服衣摆作为应急的绷带。之后变回人类的外观,开始包扎春亮的伤口。出血已几乎止住了,不必担心她会再昏倒。
手腕传来的不是刺痛感,而是暧昧的热气以及疼痛。或许是因为淋湿的身体发冷,那股热气像一层油膜似地传遍全身,最后盘据在头颅深处。
「好了。不要紧吧?」
「嗯……不怎么痛。大概是因为你避开了要害吧。谢谢你。」
「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去一次医院比较好。不如说,我命令式地提议……我们去医院吧?」
春亮没有回答。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此叶的眼镜,但却没有回答。
「你不去……你是想这么说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
「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喔。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照顾才行。」
春亮静静地落下视线。此叶不高兴地眯起眼:
「你去追那孩子,是打算做什么?她是凭自己的意志离开的喔!再说,那个人虽然失去一只手,但看起来似乎还不打算放弃……说不定还会再来。既然被锁定性命一事不会改变,我觉得逃跑也是种了不起的手段。」
此番话沉重地压抑着春亮的内心。
菲雅追求的答案是什么?要是自己回答得正确,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去了?不知道——即便如今还是不知道。追上去、找到她,之后又该怎么办?要是说错了话,只会重蹈覆辙。
再加上「逃跑也是种了不起的手段」这句话的背后……就算带回菲雅,之后要怎么应付敌人也是个问题。没错,那个叫佩薇的女人是敌人,可怕的是她真的——带有杀意。破坏受诅咒道具的杀意,杀掉妨碍者的杀意。即使菲雅回来了,要该怎么让佩薇放弃呢?不知道。
但是。
「她说……『一个人沉睡比较好』。」
「咦?」
「那家伙……她不是逃跑。而是打算选择更坏的终结方式。所以……」
他看着此叶的双眼,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她。热意朦胧的脑袋思考着——
结论只有一个。没办法。因为没办法,所以只好这么说了。
「求求你,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此姐姐!」
此叶一瞬间惊讶地倒抽一口气,接着看似疲惫地叹了口气。
「……太卑鄙了,不是说好不再这样称呼我的吗?都一起上高中了。」
似乎对于被骂卑鄙一事乐在其中,春亮故意嘻嘻嘻地笑着。
「从以前,我只要这样拜托……你没有一次不答应的吧?就算气得火冒三丈、不满地碎碎念个不停,但最后还是——会帮我。」
「我可不管。」
此叶别过头去。是在掩饰害羞吧?春亮心想。
「你在伤脑筋?」
「……我是在伤脑筋。真是。」
「老实说——我也有件事情很烦恼,但不晓得该不该说。」
「什…什么事?果然还是会痛吗?糟糕,得马上——」
「不是啦。该怎么说好呢……那个……」
「哪个?」
「全……没……」
春亮仅仅含糊不清地说道。
「全没?那是什么的略称吗?音速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