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仆人听到,传到了城主耳里,想当然尔,他就被拷问后处刑了。当然,使用的是自己。
自己亲手造成的哀号。哀号。认识的、喜欢的某个人的哀号。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记得这个?怎么会记得这个?答案很清楚。
从那次之后,自己才认识了这个「自己」的存在,认识了自我。所以,或许是——正是他的哀号,对自己下了诅咒。
然后现今自己又再次听见了那声哀号。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鼓动着。「当时的自己」正鼓噪着。她想起来了。
那时候自己还只是个普通的道具,道具的存在意义就是被使用。
所以「她很高兴」。听见他的惨叫声时,自己的确曾这么想,这声惨叫证明了她的存在意义,所以……她还想再听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哀号——
「啊哈——不过——啊哈哈——闭嘴,不准笑——啊哈哈哈——住嘴,别笑,不许笑!我不一样,现在我啊哈哈哈不一样!不可以想起那种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喉咙擅自涌出笑声,菲雅扭曲着脸,殴打着脚下的水泥。停不下来。双手抱头,但声音不仅没消失,反而听见自己的笑声在脑中回荡。她刻意不去听,将意识转向别的事物。春亮的哀号再次断断续续传进耳里。抬起头,只见他一只手流着血横倒在屋顶上;手中握着的刀子仅仅不稳地摇晃着黑色刀尖,没办法再举起来。
他会被杀掉!——自己内心有某个人低语。不要!我不要被人看到那副模样!太过丑陋,太过肮脏了……但要是不做的话,那家伙会死!啊啊,该怎么办——
这时候菲雅突然注意到从自己口袋中掉落的小小立方体。然后,她看向春亮手中握着的刀,想起此叶以人类的姿态也能进行战斗一事。没错——
「被诅咒到能够化为人形的道具,就算变成人的姿态,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操控『本体的特质』……」
这点自己也是一样。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她知道她办得到。既然这样,那就非做不可。
「非做不可……」
她低喃着说服自己。没错,才这点程度应该没关系。她还是一样,忌讳着身为道具的自己。还是维持着人类的姿态,只不过稍微引出本体的特质罢了,并没有背叛自己的决心。所以做吧——
菲雅没有发觉,这只是种妥协。「而妥协必然会摧毁决心」。
所以这时她的忍耐断线了。已无法再按捺,之后只管使出全力。当她如此心想的瞬间,一种舒适的解放感包围了菲雅,之后她心中就只剩下这股感觉。
「啊啊,没错,就这么办……」
看见菲雅起身的动作,佩薇语带嘲笑地说:
「唉呀,你已经决定不哭啦?然后呢,现在还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那还用说——」
「接下来,我要听你哀号。真是期待,啊哈哈哈!」
以残酷的眼神开心地说着,少女一把抓起立方体。
***
手背朝上握着玩具,少女将一只手朝身体前方伸出。
此叶是将「斩切」的性质移附在手刀上,但引出性质的方法因个体而异。菲雅的性质远比此叶复杂,因此,方法就是——
「——拟装立方体,展开。」
少女低语的瞬间,倒握着的魔术方块外观开始起了变化。不,是变质。
变质成她自身的模样,需要以两只手环抱住的黑色铁箱。
无视于物理法则,物体依旧吸着在菲雅的掌心。菲雅要让自身的本质显现,所必要的是一个和她外型相像的媒介。一个能够变成「另一个她」的立方物体。
「定义同定带生成,连结。半远隔驾驭实装。」
此时箱子发出主张其重量感的声音,掉落顶楼地面。但菲雅依旧维持着掌心朝下。掌中延伸出奇异的锁链,连系着脚下的箱子。形成一条条锁链的并非圆环,而是以两侧对角顶点相接的黑色立方体。
菲雅将立方锁缠在手臂上,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分身,低语道:
「第二十六号机关•贯式闭锁态『铁处女』——祸动!」
箱子剎那间变形了。细微的接缝横向滑开,上部朝着上方旋转开来。金属磨擦得嘎吱声作响,所有的部位也跟着产生连锁变化。横移动。纵移动。回转。屹立。潜行。结合。分离。埋没。屈曲。开关。伸长。支撑。斜倾。必要的部分往外移,不用的部分往内收;作为装饰的必需部分往外挪,作为内部结构的必需部分往里收。
数以千计的组件,它们都知道三十二种各自应该就位的组合。箱子的外型只是单纯处于待机状态的外壳。依操作方式,可以变换成已预先设定好的拷问处刑器具——
经过一段时间后,金属声静止下来,箱子已变得不是箱子。那是个约等于人类身高的棺形。隐藏在箱子内部的曲面精致地吻合,构成平顺的肩膀和头颅,描绘出清廉的少女——钢铁制的处女。
「上吧,化成我的外型的我,前往倾听悲鸣!」
菲雅让缠着右手的锁链发出声响的同时,铁处女滑行般地移动了。
佩薇跳离春亮身边,但铁处女在菲雅的锁链操纵下改变方向,紧追着她。而后宛如要献上铁处女的纯洁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