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也因为一个人独处是他的常态。可是自从感觉到铜铁兄弟就在附近,伊昂就再也无法忍受孤独了。
「伊昂,你跟我不一样,应该很受女人喜欢吧,啊?」
萨布傻呵呵地笑着,把烟揉熄在地板后,将烟屁股珍惜地收进口袋。然后他把伊昂还拿在手上的烟屁股抢也似地拿走,一并塞进口袋里。
用完简陋的晚餐后,队员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抽烟或看旧杂志。几个人仰望着天花板,总部的照明好像变暗了一点。
「萨布,关于那张图……」伊昂开口。
「什么图?」
萨布拿胳臂当枕头,躺在处处冒出黑霉的石地上。
「你们来涩谷宫殿时,在墙上画的图。我在那里看到兄弟的记号。」
「你老讲这事件。什么兄弟的记号啊?」
萨布没兴趣地打了个大哈欠。
「或许你已经听腻了,可是画在那里的是我的兄弟。我想见我的兄弟。拜托你,帮帮我吧。」
萨布搔着被污水沾湿而黏腻的头发说:
「就跟你说没有啦。这里没有叫作铜或铁的人,也没看过双胞胎。」
「那那张图是谁想的?不是大佐吧?我怎么样都想知道。」
「那大概是锡想的吧。」
萨布回答。又是锡。
「夜光部队的主题曲也是锡写的吗?那家伙现在在哪?」
伊昂一下子涌出兴趣,探出身子,但萨布似乎敌不过睡意,边打哈欠边眯起眼睛。
「他不在。」
「那他在哪?」
「那家伙我不晓得啦。」
「为什么不晓得?」
萨布躺着,不耐烦地「哦」了一声。话声已经变得暧昧模糊。
「我不清楚啦。」
「真的假的?这地方这么小,怎么可能没见过?少骗人了。」
伊昂生气地说。但萨布的舌头已经不灵转了:
「真的没见过啦。」
「萨布,你想骗我吗?你在下水道时也曾经想要把我丢下。」
「哎唷,伊昂,我只要吃完晚饭就会想睡啦。」
「为什么?」
但伊昂也觉得身体沉重得不得了,眼皮快盖下来了,鼾声响起。萨布已经睡着了。
荣太把丢在各处的泡面容器接连扔进黑色塑胶袋里回收。伊昂以为那是垃圾袋,不过到了吃早餐的时候,可能又会从那里拿出来用吧。
「你吃完的容器可以放里面吗?」
荣太指着塑胶袋问。伊昂慢慢地点着头呢喃:
「欸,我觉得困得要命,为什么?」
伊昂费尽全力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暖炉周围或睡袋里闭着眼睛。荣太盯着自己全黑的指甲说:
「晚饭里面放了让人想睡觉的药。」
荣太头发很长,一直留到背后,可是刘海理得短短的,就像鬃毛一样,所以看起来就像鬣狗或野狗。他穿着染满污渍的灰色连帽外套和肮脏的牛仔裤,运动鞋满是泥巴。这里的少年打扮几乎都跟荣太一样。
「为什么要那样做?」
伊昂的舌头已经快要动不了了。
「是大佐命令的。」荣太一边收拾伊昂的容器一边说。「大佐说地下一直是暗的,如果不那样做,节奏会混乱,生活会变得乱七八糟。」
荣太可能是觉得乱七八糟这个词好笑,面露淡淡的笑。可是那就像萨布照亮深邃竖坑的头灯光芒般,一下子就消失了。
「你不会想睡吗?」
荣太耸耸肩。
「我做完饭马上就吃了,然后再放药进去。」
「为什么你自己不睡?」
「我不想睡。」
「为什么?」
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时,伊昂人已经意识朦胧了,但他确实听到了荣太的回答。
「我讨厌作梦。」
你会做什么样的梦?脑袋清晰的自己看见睡得像滩烂泥的自己的幻影,就像地上世界的自己在询问旁徨于地下黑暗的自己。然而从这里开始,伊昂的意识就烟消雾散了。
「起来!快点!」
有人摇晃伊昂的肩膀。伊昂想要睁眼,但双眼就像被接着剂黏住了似地睁不开。他想要回话,但可能是安眠药的作用,怎么样都发不出声音来。
「我带你去见锡。伊昂,起来!」
听到锡的名字,伊昂总算睁开眼睛。看着伊昂的是光头男子。是命令丸山对伊昂处刑的可恨男子。但伊昂忘不了他打鼓时的陶醉神情。
「对不起,我困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