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的光子以前是我老婆。现在怎么样我是不知道,反正她人还活着就好了。」
「你要走的路,尽头只有地狱。」
伊昂想起手枪婆的预言,不安得脸色发青。没想到大佐跟手枪婆以前会是夫妻。宛如被牵引似地把枪送来给大佐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正一头栽进地狱里?伊昂兴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大佐瞥了电视机画面一眼,大大地咳了一声:
「那把枪啊,是我还在当警官时的纪念品。」
「你以前是警察?」
「对。可是我杀掉同事逃走了。那个时候我把枪给了光子,交代她现在世道乱成这样,枪得偷偷藏好。然后我死了。」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不,活在地下,就形同在地上死了。地底没日没夜,再也没办法回到地上。生活在天花板封死的洞穴里,很教人沮丧,对吧?就跟待在墓穴里头没两样。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应该忘掉过去,忘掉兄弟,活在地上的。」
大佐深深叹息,双脚放到地上。脚趾甲漆黑,已经坏死了。大佐一副疲累的模样,双手抹脸抹了好一阵子。然后他用黯淡无光的眼神看伊昂:
「好了,伊昂,那把枪借我一下。我不叫你还我。反正是和尚想要,吩咐你来拿的吧?我一清二楚。和尚想要取代我。他想要统治黑暗世界,成为冥界之王。我知道地上世界,所以是个窝囊废。但那家伙是暗人的孩子,跟我不一样。」
大佐微直起身,手伸向伊昂。
「好了,把枪借我。」
伊昂被大佐的气魄吓到,一路退到墙边去。
「那不用借我好了,送我一颗子弹吧。」
大佐敞开衬衫胸襟。伊昂一头雾水,愣在原地。
「新南部的子弹有五发,其中一发给我,剩下还有四发,你可以帮自己留一发。只要待在这里,迟早都需要。话又说回来,这把枪会回到我身边,一定是命中注定。伊昂,你不想借我,就开枪射我吧。」
「我做不到。」
伊昂哆嗦着抱住了头。大佐伸手过来,轻易地把枪从伊昂无力的手中抢走。
「不好意思啊,伊昂。我很高兴。托你的福,总算可以画下句点了。你是上天派来的啊,伊昂。如果你还有机会遇到光子,帮我道谢。不,不用道谢。跟她多说,可能会害她担心。」
大佐含住从伊昂手中取过来的枪。伊昂连制止都来不及,大佐立刻扣下了扳机。轰的一声,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犹豫。
伊昂最后看到的是耳鼻口喷出大量鲜血毙命的大佐的脸。
「怎么了?」
房门猛地打开。
和尚绿色的眼睛惊愕地大睁,然后悟出了一切,颜色再次变得深沉,而伊昂忘我地看着个中变化。是神经麻痹了吗?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无法思考。
4
最上,救救我。
我好怕。
我好没用。
伊昂跟在走过漆黑洞窟的和尚身后,拼命振作几乎要崩溃的情绪。这种时候伊昂在内心求救的对象,不知为何竟是最上。
伊昂好想听听最上说话。一点点就好,他想要最上鼓励他。可是把最上的信像垃圾一样丢进置物柜的,不就是自己吗?明明最上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伊昂救出苦海的人。
和尚不时回头观察伊昂的模样,就像要把满腔后悔、指望着最上拯救的伊昂拉回黑暗世界似的。
「别在意,伊昂。大佐本来就一直想死。不是你害的。他反倒很感谢你吧。」
不管和尚怎么安慰,大佐死在眼前的冲击都太大了。伊昂脑中不停地浮现大佐的死相,每一想起,他就怕得几乎要尖叫。
和尚不理会伊昂,俐落地继续行动。他马上叫来荣太,吩咐他帮忙善后。两人搬运大佐的尸体,抬到最底下的漆黑下水道扔掉。然后和尚命令荣太清扫大佐房间的鲜血,把伊昂带了出来。他说「我带你去见锡」。
伊昂害怕能够冷静俐落地处理这些事的和尚。大佐都用手枪自杀了,却没有任何一个少年醒来,这诡异得令他浑身发毛。夜光部队人工的白昼与黑夜是由大佐所操控的,今后将会变得如何?
太多事掠过脑海,过度的冲击与疲劳让伊昂茫然若失,勉强挪动着双脚。和尚回头,斥喝慢吞吞的伊昂:
「伊昂,不要落后。不快点天就要亮了。」
也就是少年们会醒来吧。
和尚手中握着强力手电筒,笔直的光束照亮洞窟深处。伊昂害怕看到那道光会照出什么。他好想哭。
走在前面的和尚把枪插在皮带里。
新南部的子弹有五发,一发为你自己留着,大佐这么说。那么剩下的三发要拿来射人吗?使用最后一发的时候,是不得不像大佐那样选择死亡的时候吗?一想到这里,伊昂的双膝猛地哆嗦起来。
「快到了。加油。」
和尚说。伊昂不知道地下防空洞的深处还有洞窟相连。和尚不愧据说是暗人的孩子,对地下了若指掌。伊昂鼓起勇气问:
「中尉,锡为什么住在别的地方?为什么他不住在夜光部队里?」
「因为锡成了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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