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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昂,你看那个。」
萨布指着远方。黑暗的神宫森林隙缝间看得到首都高速公路的高架桥。来往的车灯化成一条光带,把夜空染得一片艳毒。
「高速公路啊?跟我无缘。」
伊昂只有被带去儿保中心的时候搭过车子。而且是大型巴士。
「我不是说那个。我教你的要听好,你可能会觉得意外,不过在寻找地下通路的时候,要反过来看地上。高速公路跟高楼大厦的地下,几乎都有秘密地下道或大型帮浦室。」
两人正爬上陡峭的坡道。萨布好像在找能用的人孔盖。
「高速公路和高楼大厦的地下埋了很多桩子,工程浩大。不管是迁移还是施工,他们会利用以前打通的隧道什么的,尽量省工。」
「你真博学。」伊昂佩服地说。
除了最上以外,伊昂没有半个朋友,所以和同龄的少年聊天让他很愉快。
「是总部的前辈告诉我的。」萨布骄傲地说。
伊昂被激起了好奇心。铜铁兄弟不也总是亲切地教导「兄弟姐妹」许多事吗?在危险的地下旁徨之中,伊昂迫不及待想快点去到少年聚集的「总部」了。
「还要多久?」
「大概还要一小时以上。今天不太安全,所以绕了满远的路。」萨布留意周围,低声回答。
「就算危险还是要走地下呢。」
伊昂觉得可笑,但萨布非常严肃:
「依规定,出去地上只有训练和干活的时候。伊昂,你也要记住,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地上罗。」
萨布挪开找到的人孔盖。底下传来激烈的流水声。头灯的光照亮黑暗的洞穴里。洞底是一片黑水。伊昂瞬间吓得退缩,但还是跟了上去。他费了好一番工夫关上沉重的铁盖时,萨布从底下撑住他的脚。
两人踩着污水,在流水滚滚的水路中前进约二十分钟。伊昂没有半点方向感,但萨布好像知道该往哪里走。途中水量突然增加,一直到脚踝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前进。
萨布毫不犹豫地走进满是泥泞的横坑。那是个直径只有一公尺左右的圆筒状洞穴,必须屈着身体前进。底下有许多不知道是什么鱼的尸体,感觉很恐怖。伊昂好几次差点滑倒,不知道该如何前进是好。
可是萨布头也不回地不断往前走。灯光愈来愈远,被丢在黑暗的时候,伊昂陷入了恐慌。这样下去自己只能等死。他拼命追上去,突然碰到一条大河。是流过暗渠的河川。幸好水量很少。
「怎么,你追上来啦?」
站在河床上的萨布仰望伊昂沾满泥巴的脸。伊昂觉得遭到背叛,深受打击,然而萨布却是一脸冷笑。伊昂发现萨布缺了几颗牙。
「萨布,你是想丢下我吗?」
「也不是啦。只是如果这样就跟不上,就没有入队资格了。」萨布撇过头说。
「我绝对会跟上去。」
「真的假的?」
「真的。」伊昂喘着气答道,跳下河床。
萨布领头。河川底下似乎有地下铁驶过。爬下排气孔又窄又长的梯子后,便来到了轨道。萨布跑过轨道,钻进墙上的洞。那里又通到其他洞穴。狭窄的洞穴直角拐了几个弯后,变成死路。那里嵌着铁栅栏。
萨布拆下几根底下的铁棒,轻易地钻了进去。伊昂也进去之后,萨布若无其事地把栅栏恢复原状。
铁栅栏前方有往下的狭窄阶梯。壁面非常光滑,就像经过许多人削磨一般。一直下到底后,在黑暗的通道往左转,瞬间伊昂大吃一惊,停下了脚步。
眼前出现一个灯火辉煌的明亮空间。是个宛如半圆锥状兵舍,或是中断的隧道般的巨大空间。那里摆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宛如卖赃货的跳蚤市场,许多少年在里面游荡。萨布骄傲地说:
「这里就是我们的总部。」
感觉就像置身梦境。满是黑色霉斑的水泥地上覆满了BB弹的白色颗粒,有如雪花。而如同赤黑色大蛇般蜿蜒其间的,是擅自牵来的粗电线。
除了白色灯光以外,还挂着工地灯或圣诞节的彩色灯泡,涂成各种颜色的灯散置在地面各处。
墙上满满的全是涂鸦,以色彩缤纷的油漆画着动物、人类及莫名其妙的文字,还有脚踏车的零件、汽车方向盘、轮胎等等都漆了萤光涂料堆置在地上。坐在雪橇上的圣诞老公公举着手电筒,肯德基爷爷抱着人型模特儿的头站着。
「这里是旧军队的地下防空洞。」
旧军队的地下防空洞——那是什么东西?伊昂没听过这些词。可是高耸的天花板圆弧顶端的污渍黑得不祥,不管涂上什么颜色的油漆都遮掩不掉。深处的墙壁角落也一片幽暗,仿佛有亡灵潜伏,可怕极了。萨布他们是为了忘掉这些恐怖的部分,才画上涂鸦,点上各种灯饰吗?
突然间,轰声从天而降,伊昂掩住了耳朵。中央用废材堆起的舞台上,乐团开始演奏了。两把吉他和贝斯还有鼓。拿着麦克风,反复吟唱着阴沉旋律的是一个长发少年。
命令对伊昂处刑的光头在打鼓。光头看到了伊昂,但没半点反应,眼神陶醉似地飘移着。
到处都有利用堆积的纸箱或废材区隔出来的房间。有个杂乱摆放木桌椅和冰箱的空间,是充当兵舍的意思吗?地上掉着瓦斯罐,瓦斯炉上摆着大锅和水壶,前面有几个少年就站着吃泡面。脚下有五、六名少年裹着睡袋在睡觉。不晓得是不是嗑了药,每个人的眼神都昏昏沉沉,欣快症似地指着伊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