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闻到一股焦味。他吃惊地抬头一看,宫殿的厨房和大厅后方升起滚滚白烟。
纵火。原来是这些家伙干的吗?尽情享乐,用完之后就不要了吗?自己被赶走,栖身之处被剥夺,伊昂激愤不已。他再次发誓绝对要报仇。可是夜光部队那群人若无其事地排成队伍。
「训练结束。现在解除装备撤收,自各回归部队,两小时后在总部前集合。」
全员敬礼,迅速卸下装备。全罩式护目镜取下后,每个人的真面目露了出来。伊昂看着他们的脸,没有任何一个长得像铜铁兄弟。
光头男子好像有外国血统,轮廓很深,五官很漂亮。他像要藏住自己的光头似地,从口袋取出黑色毛线帽戴上。
用墨镜遮住眼睛的丸山把枪集中到一处,分装到两个袋子里。护目镜也是,所有人的护目镜都装进一个大袋子,由体格壮硕的人扛着。
丸山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缠在铁门上的锁。铁门轻易地打开了。他们怎么会有钥匙?伊昂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是让渡或改建工程迟迟没有进展,失去耐性的债权人委托地下帮放火烧毁涩谷宫殿。
几年前,百轩店的国际市场附近有段时期火灾频仍。传闻说一部分商店拒绝迁移导致工程延宕,不耐烦的地主因而策画放火。还有更可怕的传闻指出,其实是为了诈领保险金。那么纵火或许也是地下帮的生计之一。想到如此肮脏的家伙可能与铜铁兄弟有关,伊昂开始害怕知道真相。
伊昂决定跟踪他们。不过士兵们是三三两两离开的,伊昂无法行动。
涩谷宫殿冒出的烟雾愈来愈大,还有轻微的爆炸声。远方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如果再拖拖拉拉,可能会被当成纵火犯。伊昂急了,消防车也因为接到的是高级住宅区的通报,所以出动得特别快。
伊昂拖着疼痛的身体总算翻越围墙,背着装枪大包包的士兵和光头正要一起搭上计程车。
伊昂发现翻他背包的瘦小年轻「士兵」就走在几十公尺前,便追了上去。如果在这里追丢,就再也找不到地下帮的夜光部队了吧?也追踪不到铜铁兄弟的下落。
士兵穿着迷彩花纹的军用外套和卡其色长裤,背黑色背包。他丝毫没有察觉伊昂跟在后面,悠哉地走到道玄坂。
途中与消防车错身而过时,士兵回望涩谷宫殿,那张稚气的脸上浮现笑容。他经过「一O九」,在复杂的十字路口前进入地下街。伊昂为了不在人群中追丢他的身影,急忙也要下楼梯。
忽然间,他发现视野角落似乎有什么令人介意的东西,抬起头来。看到最上就站在路口对侧,许久不见的最上。
最上没有发现伊昂。一如往常的打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仔细观望着四周。他是在找伊昂吗?
「我在这里!」
伊昂有股想要大叫的冲动,但连忙咬住了嘴唇。那是要写给铜铁兄弟的讯息。他讨厌最上,谁叫他要背叛。不,伊昂已经不需要最上了。因为铜和铁在等他。
伊昂走下通往地下街的阶梯。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与最上断绝了关系,心一阵刺痛。快点回去跟最上打招呼,快去!伊昂感觉心中有个声音迫切地催促他。可是伊昂又拼命地压抑。憎恨与嫉妒,伊昂感觉既肮脏、漆黑又强烈的感情正逐渐渗透了自己。而且意外地舒适。
会想要出声叫最上,是出于还残留在自己身上的孩童纯真吗?我已经要变成大人了。伊昂告别最上,还有过去的自己。
士兵两手插在口袋,穿过小店铺林立的狭窄地下街。伊昂避免引人注意地追上去。士兵在化妆品店后方忽然失去了踪影。进到店里了吗?伊昂慌忙窥看,却没看到人影。店旁有员工用的厕所,是在里面吗?如果立刻进去,可能会迎面撞上,所以伊昂在外面等。可是迟迟没有人出来。
伊昂下定决心打开厕所门。士兵不在里面,马桶间里也没有人,剩下的就只有写着「清扫用具」的门了。他会躲在里面吗?
门没有锁。收着拖把和水桶的小房间里面还有另一道门微掩着。冰冻的冷风从那里吹来,抚过脸颊。伊昂看到有座楼梯通往漆黑的地下,他走进小房间,打开那道门。阶梯很简陋,以水泥平台和房间相连,但铁制阶梯本身只是用钢缆吊着而已。阶梯的前方融入黑暗,看不见尽头。又黑又深的黑暗在下方张着大口。
远处偶尔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是地下铁的声音吗?伊昂竖起耳朵,也听见细微的流水声。涩谷正下方居然有这么深的洞穴,令人无法想像。
伊昂被从无边黑暗散发出来的冷气冻得发抖。感觉会被洞穴吸进去坠落一般,他怕得无法动弹。同时也感觉到一股诱惑,想要走进这深不见底的垂直竖坑里一探究竟。该怎么办?伊昂在阶梯上犹豫不决,结果闻到附近传来一股烟味。
「你有什么事?」
士兵就站在近处的黑暗里抽着烟。
「喂,你聋了啊?我问你有什么事?」
士兵靠坐在阶梯的扶手上,抓着钢缆抽烟。那姿势非常危险,万一失去平衡,会坠落到无底深渊。
「我也想加入部队。」
士兵顶出下巴:
「可以先把门关了吗?那么亮,教人怪不自在的。」
如果关上门,是不是就再也出不去了?伊昂很担心,但还是狠下心关门。四下顿时变得一片漆黑。黑暗中只有香烟的火光像萤火虫般闪烁。
「还出得去吗?」
伊昂不安起来,忍不住发问,没想到对方意外亲切地回答:
「自个儿开门看看。」
门轻易打开了。放着拖把和水桶等清扫用品的小房间被天花板苍白的萤光灯照亮,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