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站起来。
跟着年轻男人萌绘再度进入黑暗房间。强力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室内还有其他人员。
“有什么发现吗?”男人问其他人。
“没有异状。”里头的人应答着。
萌绘跟着年轻警察仔细绕了一圈发现的确有六个房间。两个人也走过夹在房间的走道,路上只遇见其他拿着手电筒的警察,仍一无所获。每个房间都极度平凡无奇,各有四处没有门的出入口三房间的角落有个可以坐下的立方体。没有家具也没有装在天花板上的照明。
到处都没有犀川的身影。萌绘不知不觉中闭起嘴,咬着上唇。
“真的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吗?”和萌绘走在一起的男人口气冷淡地问,萌绘默不作声。他们在靠近出口的走道上。
“西之园,”岛田文子走过来关切。“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怪了……难道还有别的出口?”男人说。
“老师……”萌绘喃喃自语。身体跟着一阵晕眩摇晃。心里突然浮现莫名的幻想,真贺田四季不在这里,她说自己已经死了,不存在这世上。老师呢?犀川也不在世上了吗?原来只有自己存在着……只不过做了一场梦?做了一场有犀川的梦。没错……这种感觉……当时真贺田四季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的时候,和犀川放开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有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萌绘呼吸变得急促。
“我们……真的有一起进去,对不对?”萌绘问文子。感觉嘶哑的声音……好痛苦……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一起进去的,我保证。”文子笑着说。
为什么?
“犀川老师真的在吗?”萌绘小声地问。声音像个孩子。
“西之园,振作一点!”文子发觉萌绘表情有异,自己也紧张起来。
不要生气嘛……好痛苦……拜托不要生我的气嘛……眼前雾茫茫的一片。自己还是个孩子,做了一个梦,而梦还没醒。一直……做着和未来有关的梦。是梦,梦见自己变成大人。昨天用扑克牌变魔术给她看的犀川。他下个礼拜会来吗……好痛苦……爸爸正在微笑,妈妈看起来也好温柔。
“西之园!”
西之园?
“萌绘,怎么哭了呢?”妈妈柔和的声音。
萌绘?对……我的名字……名字……每个人只剩下名字……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里?
大家……都消失了:永远地睡去。我也好想消失,从一开始就想请求上帝了。神呀,求你让我回到爸妈身边……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07
犀川走了好几个小时,眼前一直是真贺田四季的背影。他离开建筑物后走在柏油路上,接着沿着水泥楼梯往海边走。街灯早已被远远抛在脑后,沙滩和黑暗的海洋就此开展。即使如此,他仍继续走着。四季没有回头,而犀川也没有吭声,内心的吶喊渐渐退去,不愿被统合的叫嚣归于耳语。总是如此……并非融合而是混在一起。
此刻进入耳朵的是一阵阵脚边的波浪声。水和海砂摩擦后的声响,空气被切割成若干碎片融入海中;细致的白色泡沫配合着韵律拍打着海岸边缘。这大概也是生命,回归黑暗的生命,有如泡沫一般快速、香味一般缭绕、梦境一般晦涩,声音一般一去不复返……什么也没有的生命。失去星辰的太空,平静无风的大气,没有结果梦境……这是梦吗?为什么自己会走在这里?连企图忘怀的过去和戒惯恐惧的未来都消失了。没有寒冷也不感疲倦。自己已经死了吗?
“怎么样,是不是更美丽了呢?”走在前面的四季突然问。
犀川不知道她的声音从何而来,甚至失去听见声音时的反应。
“美丽?”犀川加速回复思考能力和感情。
“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只有这一句了,”停下脚步,四季回头凝视犀川。“你体内的……意志,看见了什么?”
“海边和真贺田博士。”犀川回答。刚才是谁在回答,做出回应的人是自己吗?
“冷吗?”
“不会。”
“为什么我会多此一举呢?”四季觉得可笑。“这么不可思议的情感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好珍贵的经验。”
“你指的是美丽的情感吗?”犀川其中的一个人格说。
“嗯……”四季眯起眼睛,对他微笑。“你是天才。”
“不,我不是天才。”
四季侧着头:“你认为我们要去哪里?”
“哪里?”
“从哪里来?我是谁?要去哪里?”四季问。
“你从自己而生,你就是你,”犀川回答,“而且,哪里也不去。”
四季笑地开怀。
“回答得真清楚。不过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具价值,价值在于三个疑问本身。”
“是的,”犀川表示认同。“语言的价值就在于此。”
“就像递归函数(注:递归函数(recursivefunction),其值是利用迭代公式,由一些自然数导出的自然数,该函数是迭代公式中的一个运算。),”四季说:“所有事物的道里都一样。愈是往外扩张,最终还是返回中心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移动在瞬间消失。这也是生命的定义。生存真是乏味的循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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