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的身上为何会被涂上白漆呢?”
“那不是白漆,而是隔离剂。”犀川说:“虽然成份跟油漆相似,但不会完全凝固,具有使矽胶不会沾黏在原来物体上,可以轻易剥下来的功能。他身体上之所以会被喷成那样,就是这个缘故。寺林先生一定是尝试过各种油脂类或聚合物类的剥离剂后,才决定要使用这一种的。那个是油性的,不会溶于浴缸的水里。我想现在警方应该也分析出成份来了吧。”
“那场假自杀,可以当作是寺林先生想让自己被排除在嫌疑者名单外的努力。可是,他又为什么……想杀我呢?”萌绘问。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一开始杀死上仓小姐的举动,可能是加速他杀筒见纪世都计划的原因。他一定是等不及了。”犀川说:“他在实行之前,应该有拟定出一套他自认完善的计划,煞费苦心地让自己不要沾上嫌疑吧。他一定是对此陷入了狂热。可是杀完人之后的兴奋急速冷却,使他感到空虚,所以他才会想再重复同样的行为。”
“那就跟模型组合一样。”喜多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撑住双颊。“只要完成了一个,就马上想要再做第二个。他无法按耐这股冲动。”
“另外,他本人虽然否认,但他心中想必还是会有随时被警察查出来的不安吧。”犀川重新翘起双腿后说:“事实上,寺林先生自己应该也非常明白,这计划并非固若金汤滴水不漏,是撑不了多久的。”
“寺林先生事先也没预料到犀川老师和金子同学会来吧。看来我最后果然还是会被杀呢。”
“他或许,”犀川咧起嘴说:“也想取你的矽胶模吧。”
“你会被涂上隔离剂喔。”喜多在一旁插嘴。
“然后变成纯白的小萌。”大御坊也说。
“这么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是他太天真了。”萌绘对这三人露出微笑。
“‘我们’是指谁?”
“就是我和犀川老师啊。”
“你的想法比他更天真。”犀川歪着嘴角。
“老师,”萌绘调整坐姿后问:“寺林先生为什么会想要纪世都先生的原型呢?那是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犀川听到这个问题后,发出沉重的鼻息声。“谁知道。那种事我也没办法解释。”
“他对明日香小姐没有兴趣吧?”萌绘点头,自言自语般地说。
“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接近明日香小姐,可能只是因为她是纪世都先生的妹妹,但目标并不是她。”犀川说到这里时,看了下时钟。“时间也差不多了。”
“上仓小姐一直误会他们的关系吧?”萌绘又问:“她以为寺林先生喜欢的是明日香小姐。”
“这个嘛……就算现在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解决些什么吧。”犀川起身说:“好了,西之园同学,已经可以了吧?”
“嗯,我大致上都明白了。”萌绘也站起来。
“好像是三浦先生或鹈饲先生要来问你话的样子。”犀川边确认手提包里的东西边说:“你应该是想他们会来问你是怎么查出犯人的。”
“咦?我没有啊。”
“有。”犀川微笑说:“这样做比较好吧。就说你是用推理来过滤出犯人,所以才会跑到寺林先生那里。虽然用的方法点不对,但如果这样解释的话,我想你的叔叔或许就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心情很好吧?”
“谁的心情好?”
“你啊。”
“我?”
“不是吗?”
“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大地误会了。”萌绘嘟起嘴。
“你试着把我刚才的那番话用反向来说明,然后解释自己是用这种顺序来推理的看看。刑警先生们一定会很佩服的。你不能像我一样将内容浓缩简短;用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语气,而是要慢慢地拖延时间,用迂回的方式抽丝剥茧才行。愈是这样做,对方愈会佩服你的思考力。将原本并不用使用大脑的随想也逐一检讨的话,就能让人产生艰难的印象。虽然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样的理论,但人类倒意外地会对此深信不疑。你了解吗?”
“这不是你最常做的事吗?”喜多笑着说。
“那是因为我总是有足够的时间啊。先走一步了。”
犀川将包包挂在肩上,往门口走去。他在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刚刚那是开玩笑的。”
3
这一天下午,西之园萌绘被叫到爱知县警局接受鹈饲刑警的问话。表面上警局因为萌绘带来分享的蛋糕而显得非常和乐融融,但彼此的交谈其实却刚好相反。
幸好寺林高司完全坦承自己的罪行,并详细地供出犯案经过的细节。就跟犀川所指出的一样,杀筒见明日香的是上仓裕子,凶器则推定是实验室里的螺旋钳。鉴识课为了调查这一点,已经再次出发到M工大实验室去调查了。
公寓房东长谷川老先生,一直认为租两零六室的寺林就是M工大的河嶋副教授。寺林把那里租来当作模型仓库时,半开玩笑地用了河嶋的名字。所谓的“半开玩笑”是寺林本身所用的形容词,长谷川先生实际上是单身,连家人也没有。至于长谷川雇用上仓裕子当家庭教师的说辞,完全是他为了引萌绘出来而编造的一派胡言。他看到萌绘对模型例会十分热衷,就扯出这一套会令萌绘飞蛾扑火的说辞。
目前还有几个不清楚的疑点。正如犀川说过的,寺林高司的行动虽然像是经过计算,但事实上矛盾的地方却很多。好像是计划想得很远很深,却又采取短视的行动;像是拥有明确的大方向,却会被某些小细节所左右。萌绘正在想他这些矛盾点要怎么解释时,突然进来房间的三浦刑警,给了萌绘这样的答案。